第76章 證死(第2/5頁)

“嘖嘖,有這冊賬本,證據確鑿,你們不是斬監候就是流放滇南。就算是流放吧,臀背都打爛了,趕上正熱的時候,也有你好受。越往南走是越熱呐,到不了滇南呢,那爛肉裏就滿是蛆蟲,立時死了還算好命。但押解犯人的差官可不會叫你們死,你們若死了差官們得擔不是。這麽著,就會叫你們兩兩捉對,你給他從腐肉裏摘蛆蟲,他給你攪著肉裏挑,就跟擇菜似的……”

饒是看管人犯的五城兵也受不了了,都忙退出去,一個今年輪值作牢官的五城兵小聲道:“鄧頭乍這麽惡心呢?審訊犯人我也經見過,血呼啦的都看慣了,可鄧頭說的話叫我這老兵頭都犯吐。”

鄧繼走出來,這話正聽進耳朵,笑罵道:“滾蛋!”“裏頭求招,審完了叫他畫押。還有潛逃在外的,立刻快馬令當地衙門協助緝拿,押回京中,”

卻原來,這冷子興真是來歷不明。他與猴七以及另外三人,團夥作案,冷子興一張嘴皮子甚為了得,猴七善偷盜,另三個也各有些歪門邪道的手段。這五人夥同,不僅騙人偷盜,還挖墳盜墓,更有人命在身。這些人有了身家,便洗手不幹,除了冷子興和猴七在都中,另三個一個在通州,另二個在天津衛,如今都是人模狗樣的財主。冷子興能說會道,又長了一張好面皮,倒叫周瑞相中了作女婿。

原本只有那早年賬冊,還證不死冷子興。如今好幾條人命在身,就是賈代善親來,也救不了這冷子興了。

冷子興心裏忖度他媳婦已向榮國府搬救兵了,心下稍安,只咬定與程宅管家有些紛爭,想教訓教訓他。等猴七招了供,這冷子興不知他招了多少,只是吐露出都中他們夫妻所居住的宅院和古董鋪子,京郊的一處宅子和幾十畝田地,以及通州的房屋貨物,說這些都可折賣以抵舊年坑騙所得,只求從輕發落。

若只當他是個靠著媳婦的尋常古董商,這些財物也恰如其分,況他還乖覺,主動獻財。換個主官,只怕就這麽定案,輕輕放過了。至始至終,他都把那秘宅隱藏的很好。

湛冬看著供紙,仍令羈押獄中。此事中冷子興所言,他一個字都不信。若只與管家私仇,何必翻墻,這猴七有幾分身手,趁這管家出門,狠打一頓也比指使人翻墻入室的合理。

周瑞在外百般打聽,才知這回他女婿入的不是順天府的牢獄,反倒是五城兵馬司的大牢。這小偷小摸或尋釁滋事,向來都是順天府管,就是五城兵捉住也會移交順天府衙;只有那些江洋大盜或是拐殺重罪的才會進兵馬司的大牢。

這五城兵別看不起眼,可大營裏足有三千人馬。若有個萬一,這是拱衛京城的最後一道防線,兵馬司護衛外城和內城,禁軍衛護皇宮。兵馬司的大牢不好進,更難出。

周瑞心都揪起來了,冷子興進去的第三日一大早,就又到兵馬司南城衙門打聽。

正說好話,就看見有快馬押著人犯進衙門,周瑞一看,唬的了不得,那右眼上有一道疤的他在姑爺家見過!姑爺說是天津衛的一個地主老爺叫劉黑,先前做過鏢頭,替他壓過鏢,貨物經他手裏妥當的很。

與榮國府有點面兒情的書吏道:“不是我不幫你,實則你這女婿犯了大案,別說拿著賈老爺的帖子,就是賈老爺親至都無用。看在咱們轉著彎兒有些親戚的份上,我勸你還是趕緊叫你女兒收攏了家財,你把你女兒接家去的好。你女兒若被他休了,反倒是你家的好處。”

周瑞好話說盡,又拋了幾十兩銀子出去,才知道些許內情。

周瑞渾噩的到家,一巴掌甩到他女兒臉上:“孽障,那冷子興到底是什麽人,到現在你還不說麽?你老子娘,還有你兄弟,一家子都要被你連累了!”

他女兒哭得幾乎死過去,周瑞家的忙攔著,氣道:“我已求了太太,拿著老爺的帖子,有什麽不能了的!不過就是一樁小事,何至於打姑娘呢?”

周瑞氣的打戰,罵道:“你還護著她!什麽小事,根本不是你們說的太太的那樁差事的罪,是好幾起子謀財害命的大罪!還是流竄多地,合夥作的人命官司!你們娘兒們在家裏,說甚是府裏太太帶累了姑爺,狗屁!分明是他孽債命債忒多,喪了良心的狗雜種,這會子不把咱們家牽扯進去就是好的!”

他女兒哭道:“不可能,定是衙門弄錯了!”

周瑞家的且顧不得別的,忙問:“怎麽就牽連到咱們?”

周瑞喘著粗氣,“這狗雜種在記贓的賬簿子裏頭,寫了許多贓物都用作彩禮給了咱們家,更有用做孝敬的。”更何況,這些年太太交代的不少不好擺弄、見不得人的差事都是這女婿去做的。

周瑞家的直捶她女兒,罵道:“一張床上睡得,這麽多年你連他是人是鬼你都不清楚?還是故意瞞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