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4/6頁)

說到這,李斯年輕笑,道:“寧王死後,母親傷心欲絕,再也沒來三清殿找過我。”

“再後來,長公主兵變,母親與謝家一同赴死。說來好笑,母親大抵至死也不曾想到,那夜她燒死的,根本不是寧王。”

“可笑我的母親為寧王身死悲痛一生,而寧王——”

李斯年聲音驟冷,踏上升仙台最後一塊台階,眯眼看著前方大開著的門。

此時已是深夜,升仙台上燃著點點宮燈,和著天邊星辰如洗,灑在男人身上。

燈光與星光朦朧,男子恍若從環境中走出來的人,驚艷到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身著蜀繡藩王袍,束發紫金冠,負手立於門中,鳳目上挑,眸光瀲灩,清淩淩的盛氣似驕陽,仿佛能將人的眼睛灼傷。

寧王面上帶笑,卻滿是嘲諷,道:“看來你還不算太笨。”

程彥微微一怔,瞬間便明白了李斯年的母親為何能對寧王一見鐘情——這麽好看的一張臉,這般狂傲肆意的性子,什麽也不用做,便是閨閣女兒的毒藥。

大抵也只有這種人,才能誤了李斯年的母親、乃至無數華京貴女的一生。

程彥側臉去看身邊的李斯年。

自己的父親是這樣的一個人,他一定很難受吧?

程彥又握了握李斯年的手,似乎想讓自己的體溫傳到李斯年略顯微涼的手指上。

李斯年一貫風輕雲淡的面容含著一絲冷色,靜靜看著門口處的寧王。

似乎是許久不用自己的本音說話,寧王的聲音與常人有些不同,雖然好聽,卻略帶幾分含糊沙啞:“你不是一直想殺我嗎?”

“也好,讓我瞧瞧,這些年你都學了什麽本事。”

清風拂面而來,李斯年手指微緊,松開程彥的手,纖長手指在衣袖中摸到了裝著熏香的錦囊。

寧王的聲音低沉,話裏話外滿是嘲諷。

程彥再也聽不下去,心中只剩下對李斯年的心疼。

程彥上前一步,擋在李斯年與寧王之間,罵道:“人渣!”

她的人,只有她才能說兩句,寧王哪怕是李斯年的父親,又是李斯年的師父,也不能這般對待李斯年。

她如獲至寶捧在掌心的人,不允許任何人前來說三道四冷嘲熱諷,

寧王眉梢輕挑,目光落在程彥身上,道:“安寧翁主?”

“一別經年,安寧翁主別來無恙。”

程彥道:“寧王是以寧王殿下的身份與我敘舊,還是以淩虛子仙長的身份?”

“只是可惜,我不認識身懷經天緯地之才,卻只在女人身上下功夫的寧王殿下,更不認識為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將旁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淩虛子’!”

程彥只覺得心寒。

她甚至懷疑眼光銳利的鄭公看走了眼,寧王哪裏是一代雄主?

分明是喪心病狂,將好好的一個大夏,攪得宮變不止,戰亂不休。

寧王挑了挑眉,道:“時隔多年,安寧翁主風采依舊。”

依舊牙尖嘴利,咄咄逼人。

程彥冷聲道:“怎比得了寧王殿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寧王,鄭公為了你心中大業鞠躬盡瘁,一把年齡仍在奔波;無數貴女被你誤了終身,遠嫁離開華京這個傷心地;斯年的母親被你始亂終棄,含恨而終。”

“你做了這麽多的虧心事,不知晚上是否能夠安眠?”

說到這,程彥聲音微頓,上下打量著寧王,又道:“我又錯了,似寧王這般無心無肺之人,又怎會為自己做下的錯事輾轉難安?”

寧王劍眉微蹙。

程彥繼續道:“寧王如此籌謀,是為了什麽?是養蠱般將斯年養大,讓斯年去做你沒有完成的事情,將大夏江山歸於梁王一脈?”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要說一句,寧王,可笑你半生功於心計不擇手段,你所籌劃的事情在,這輩子都不會達成。”

寧王輕笑,道:“哦?”

“是麽?”

正月時節,凜冬的寒氣尚未消散,升仙台又極高,時不時有冷風掃來。

或許是在升仙台上待了許久,寧王看似身形蕭蕭如竹,實則卻頗為單薄,風一吹,便微微晃了晃。

李斯年眉頭微動,視線越過寧王的身影,看向寧王身後一直點著的宮燈。

宮燈是按照玄門八卦點的,每一盞宮燈,便對應一個位置。

李斯年眸中冷意又深了一分。

寧王的目光落在面容如霜色的李斯年臉上,負手而立,道:“登高跌重,安寧翁主,你如今的位置,他只有坐到天子之位方能保得住你。”

他的兒子聰明絕頂,可那又如何?

不一樣逃脫不了他的五指山,被他略施小計,便被所謂的感情沖昏了頭腦,一邊恨著他,一邊不得不走上他預想的路。

程彥道:“他做天子?”

“你又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