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辯明(第5/5頁)

“是這樣,我也聽見了。”

宋初昭點頭:“如此不對啊。”

範崇青崇拜地看著她,一臉諂媚地問道:“哪裏不對?”

宋初昭說:“自然是順序不對。照她所言的情況,她喊的應該是‘你們快放開我!’、‘啊——爹!’。這樣才是。反過來喊,我不是很能理解。她爹摔倒之後,沒說還有人拽著她啊。”

範崇青深吸一口氣,醍醐灌頂:“有道理啊!”

那二人嘴唇翕動,臉上虛汗涔涔,思考著該如何掩飾過去。可是一擡起頭,對上宋初昭通透的眼神,就不敢再說出口。

她那淡定自若、一切盡在掌控的從容,仿佛不管他們如何找借口,都會被她一眼識破。

宋初昭說:“其次還有諸多可疑之處。季禹棠等人的身上雖有酒味,卻並未醉酒。這家酒館每人只需買一小壺米酒,根本喝不醉。動機也說不過去,當街行兇的理由更說不過去。”

掌櫃頷首,朝眾人保證道:“朝廷不許百姓酗酒,我們這兒的米酒,也只是喝個酒味兒而已。至今還沒有人在我的酒館裏喝醉過。”

宋初昭說:“若只是一件兩件的巧合,倒也可以狡辯,可是此事漏洞百出,我傾向於是有人刻意陷害。輕薄這種事情,難以搜證,全憑女子陳述。如若查得不嚴,真信了那幾位證人的證詞,待證據全部消失,季禹棠等人便是百口莫辯。”

宋初昭朝季禹棠道:“此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小不了。想必那人是恨毒了你,你自己想想,近日可有得罪什麽人。”

季禹棠下意識地去看顧四郎和範崇青。兩人立即用力回瞪。季禹棠說:“我可沒有說你們的意思。只是我也不清楚。我應該沒有得罪什麽人啊。”

範崇青:“你該說是討厭你的人太多了,你回憶不起來。”

季禹棠:“我哪裏有那般令人討厭!”

“你竟不知道?”範崇青說,“你若能有顧五郎一半坦蕩,也不至於會遇到今日這樣的事。”

季禹棠:“我……”

顧四郎加了一句:“若是能有我五弟一半的聰慧,也不至於被人逼到這般境地。不知是誰先前說我五弟沽名釣譽。”

季禹棠無言以對,唯有臉紅。

禦史公再次笑得一臉慈祥,不過這回的笑容要真誠許多,恨不得將臉上的褶子全部擠開。他說:“顧五郎,真是觀察入微,連這樣的細節你也記得。”

宋初昭只平靜回禮:“哪裏。”

寵辱不驚!

禦史公再次點頭。眼睛裏面光芒閃爍。

宋初昭轉向門口,對著圍觀的百姓道:“事情大概就是如此。若非要說確鑿的證據,目前雙方都沒有。即便是將人送到衙門,最後也會放人。我希望大家清楚的是,如果最後衙門真的放了人,並非是縣老爺或者我等進行包庇。若是有人說起,請幫忙做個解釋。”

圍觀眾人一齊點頭,而後又在某人的帶領下開始鼓掌。

“這位公子當真聰慧!乃我國之棟梁。”

“明察秋毫!堪得嘉獎!”

“不知公子究竟是哪家子弟,未能確定。麻煩留個姓名,我好與人傳揚。”

連衙役也朝著宋初昭含笑抱拳。

宋初昭壓了壓手,示意眾人安靜。然而大家此刻都很興奮,並不因她的謙虛而收斂。她無所適從,朝兩位長輩告辭道:“此處應該該沒我的事了,晚輩先回去了。”

“且慢!”禦史公忙喊道,“嗯……既然都已在這裏了,不如一起吃個飯?”

季禹棠從欣喜中回神,復議道:“多謝顧五郎今日為我洗清冤屈。我請客,也當是對五郎賠罪。”

他說完,又朝著宋初昭行禮:“今日冒犯了!”

他身後的一眾兄弟也彎腰鞠躬,鄭重朝她道謝:“多謝顧五郎!”

宋初昭擡手虛擋,說:“事情還沒完,你還得去衙門,你請什麽客?”

季禹棠笑容不減:“我付錢便是,幾位想吃什麽,盡管點!”

宋初昭看了沉默著的顧國公一眼,一字一句堅定回絕道:“我不喜歡過於熱鬧,我先回去了。我還要回去——看書!”

禦史公快步過來,抓住宋初昭的手腕,笑得異常燦爛:“那就只你我二人一起吃頓飯如何?我最喜愛藏書,府裏還存著不少。不知五郎平日喜歡看什麽書?我正想與人交流交流。不如幹脆去我府上如何?”

宋初昭笑容僵硬。

顧國公走過來,無情地拽開禦史公的手,扭頭的功夫,表情從萬裏冰封到春風滿面。他笑道:“五郎,若是不喜歡,你先與你四哥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同禦史公商談。也不必太沉迷看書。你今日該累了,記得好好休息。”

宋初昭如蒙大赦,快速應道:“是。”

顧四郎沖過來,拉上宋初昭便跑。範崇青等人反應過來,在後面追趕,熱情喊道:“顧五郎,你等等我啊!我也有話想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