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5頁)

聽他這樣解釋,容溫也覺得有造屋子的必要了。

容溫雙眸亮晶晶的,飽含期待,“這府邸看著不大,應該能趕在這個月之前完工吧。我們何時去漠北?我想趁著漠北的雪未落下來之前,親自去院子裏埋些花樹種子,來年春天它們便能發芽。經年之後,院子裏就能有馥郁芬芳,比人還高的花樹了。”

“喜歡花樹?”班第下顎抵在容溫發旋,悠然問道。

“嗯。”容溫興沖沖的點頭,解釋道,“宮裏擔心刺客藏身樹木密林之間,從不許種樹。禦花園雖美,但匠氣太過,放眼過去雖繁花如織,富貴鼎盛,到底少了些蓬勃旺盛。”

班第掀了唇角, “那等見過皇帝之後,我們便回家去種花樹。”

“好。”容溫答過之後,突然反應過來他方才究竟說了什麽,滿臉不敢置信, “所以,我們還留在這裏,是要去見皇上?”

在規矩森嚴的宮廷待了多年,哪怕容溫如今對皇帝觀感復雜到一言難盡,但打內心深處,總對‘皇帝’二字,存留幾分敬畏。

而且,班第如今種種行徑,簡直是在挑釁一個為君者的尊嚴。

皇帝面上雖和善,實則比誰都心狠。

萬一……班第身邊連個護衛都沒有。

容溫目色一緊,焦慮了。

“沒事的。”班第摸摸容溫的頭,耐心糾正,“不必我們去清軍大營求見皇帝。不出三五日,皇帝自會來尋我們。”

他選在距戰場烏蘭木通不遠不近的烏梁素海養傷一月有余,並非臨時起意,自有盤算與用意。

——是皇帝屈尊絳貴主動來見他,而非他伏低做小去求見皇帝。雙方博弈月余後的輸贏,已見分曉。

這般情形,他身邊留不留護衛都不重要。反正,皇帝絕不敢動他。

班第不欲把那些政客之間得失利弊,肮臟制衡講出來沾汙容溫的耳朵。他更見不得容溫憂心忡忡的模樣,健臂一攬,抱著容溫站了起來,闊步往外走。

行到門簾處時,他還騰出一只手,把容溫耗時月余仿制出來的奚琴帶上。

“你當心些!”容溫焦急勸喊。

既擔心班第單手抱自己會用力過度引得舊傷復發,又怕班第把自己辛苦多日的寶貝奚琴弄壞。

班第聞言不為所動,把容溫與奚琴往烏梁素海的葦蕩邊一放,這才挑眉反問,“殿下是在和誰說話?”

容溫不由莫名其妙,“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除了你還能有誰?”

班第意味不明的‘嗔’了一聲,“我,那我是誰?”

容溫聞言,瞬間有些哭笑不得。

想起了之前他出征時,特地留給自己的那支狼毫。

——明明是個行事利落的大男人,偏很多時候有話總不愛直說。

容溫心內唾了一聲‘別別扭扭’,清澈的小鹿眼一轉,面上故意裝傻充愣。

拿過奚琴架上拉弦便是一番撥弄,全然是懶怠接班第話茬的模樣。

容溫不會蒙古樂器,饒是奚琴琴音與馬頭琴類似,都屬圓潤婉轉,經她這般胡亂拉彈出來,也跟鋸木頭似的,很是刺耳。

凡草原的男女,似天生便會馬頭琴。

班第平日聽慣了悠揚遼闊的琴調子,如今冷不丁被這噪音一刺,目色頓緊。幸得他隱忍慣了,才沒露出不堪忍受的痛苦表情來。

只是飛快地沖容溫伸出手,示意她把奚琴給自己。

班第道,“教你。”

容溫盯著他那雙粗糙黝黑的大掌,難掩猶疑,不情願道,“你真會?別把我琴弄壞了。”

他們在烏梁素海駐紮的這月余,一到夜晚,守衛們把篝火一支,烤肉一架,馬頭琴一拉,眾人拉手圍著篝火一舞,便能意興勃發度過每個黑夜。

這一群大男人的歡樂共舞,容溫單獨一個女子,不好參與,從來都是在一旁看他們笑鬧。

這種時候,班第都會陪容溫坐著聊閑天,不論守衛們如何相邀,堅持不動彈。

久而久之,結合班第的性格來看,容溫幾乎打心底斷定他八成不會拉琴跳舞這些。

班第看容溫小氣吧啦的樣子,幹脆上手把琴‘搶’了過來。

隨意扶琴、拉弦,流暢悠揚的調子便奔散於天地之間。與容溫鋸木頭般的噪音,可謂天壤之別。

拉完一曲,他便停下,挑眉望向容溫,“能教你了?”

容溫點頭如搗蒜,捧場的拍拍手,討好湊近,“能能能,現在就學。”

“哦。”班第嘴上應著,手上卻沒動作,只淡淡瞟著容溫。

容溫瞬間福至心靈,無奈的喚了一聲,“哥哥,你教教我。”

兩人間‘哥哥’這個稱呼的來歷,源自於前些天佛教節日“盂蘭盆會”時,有幾個守衛頗為有心,竟做了好些只醜醜的河燈放在烏梁素海裏為亡故的家人祈福。

班第見了,自然而然想起十多歲時第一次見容溫時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