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頁)

然後他說:“實在不行我幫你扛半條,但你別把自己往死裏逼。”

李靳嶼不說話。

“因為葉濛?”

他們沒公開,朋友圈幾乎沒發過關於結婚的事,李靳嶼什麽性子他最知道。葉濛最近也發得少,但從之前兩人零星的互動裏還是能瞧出一些貓膩的,他哥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渣渣的,但很少在朋友圈主動調戲過誰。葉濛是第一個。

葉濛到北京的第一周就請他吃飯了,隨口告訴他一個驚人的消息——我跟你哥結婚了。

楊天偉當下就像個動畫片裏的小人一樣,石化、分裂——驚掉眼鏡、下巴,然後整個人四分五裂,變成了零散的碎片。最後好不容易把自己拼湊完整,回過神來,拿手機給李靳嶼轟炸了一晚上,“你怎麽追到的臥槽臥槽”“你追我女神你追我女神你個禽獸不如”“你居然對姐姐下手你個臭不要臉的東西”“臥槽睡不著了你賠我姐姐”。

楊天偉忘了李靳嶼當時回了什麽,或許他當時壓根就沒回吧。楊天偉嘆了口氣,告訴他:“我前幾天在北京碰到她了。”

李靳嶼還是坐起來點了支煙,楊天偉只看了眼,不再管他,自顧自繼續說:“我們隊裏吃慶功宴,他們公司在聚餐,就湊巧碰上了,聊了兩句。”

李靳嶼弓著背,拿煙的手微微一頓,他將煙含進嘴裏,虛籠著打火機點燃,還是問了句:“說什麽?”

“瞎聊,沒聊到你,”楊天偉給他致命一擊,“我不知道你倆發生什麽事了啊,姐姐什麽都沒說,但她狀態也很不好,你還記得咱倆第一次在病房見到她麽?”

客廳煙霧繚繞的,院外平安在“嘎嘣嘎嘣”地嚼著狗糧。李靳嶼傾身撣著煙灰,低嗯了聲。

楊天偉說:“我不知道怎麽形容,就是覺得挺心疼的,因為我是隔了這麽久才見她一次,她在病房的那個時候,姐姐還是姐姐,做什麽都很有底氣,眼裏有光。但我這次在北京見到她,就覺得她好像有點沒底氣,也沒以前那麽坦蕩了。”

聽到這,李靳嶼終於擡頭瞧他,煙含在嘴裏,一動不動,積了半截灰。

楊天偉把煙插進那“仙人球”裏,有點茫然地說:“不過你好像比她更慘,我本來打算回來訓你一頓的,現在我不知道說什麽了。我也不會安慰人,只能用我最喜歡的火影中的一句話來告訴你,唾手可得的幸福不會長久,歷經苦難的幸福才不會輕易崩塌。好了,我去看看我姨奶奶。”

晚上,三人吃完飯,楊天偉沒走,拎著快餐盒出去丟垃圾,順便牽著平安出去溜達。鈄菊花抹完爽身粉,從房裏出來,突然對李靳嶼說:“巴豆,我想去徐美瀾家住幾天。”

李靳嶼把煙掐了,“為什麽?”

鈄菊花嘟囔說,“我不太想跟你住在一起了,你一天到晚地管著我,這不讓那不讓,徐美瀾還會帶我去跳廣場舞,你會嗎?”

“你這腳能跳嗎?”他看著她說。

鈄菊花翻了個白眼:“不能跳我在旁邊看看總可以吧,老太太喜歡的東西你都不喜歡,徐美瀾說了她給我騰了個房間,等葉濛以後回來,就索性讓我一起搬過去,跟他們住,她那房子賊大,聽說還是個老別墅。”

“是不是我外公給你打電話了?”李靳嶼問。

鈄菊花揮揮手,“什麽你外公?不知道不知道,你明天送我去徐美瀾家,剩下的,你愛去找誰就去找誰。”

李靳嶼沉默半晌,眼神無焦距地盯著矮幾的一角,然後又難受地別開,開口道:“對不起,奶奶。”

鈄菊花一臉你是不是神經病,“幹嘛,發什麽瘋?”

“我必須得回去一趟。”

“回吧回吧,從小被愛包圍的人呐,吃過一點苦,就覺得人生舉步維艱,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心裏全是苦的人,享受一點美好的時光,可不就念念不忘了唄。都是太年輕。”

說完,鈄菊花咕咚咕咚滾著輪椅走了。

那暮年的背影,微微佝僂著,就著傍晚的余暉,她慢慢劃著輪椅,最後緩緩停在鐘擺下,那雙滄桑又灰藹的眼裏,仿佛能看見那些蒙塵歲月,好像在跟自己說,又好像是在同他說——

“等來年迎春花開了,一定要好好松松院子裏的土。”

李靳嶼離開寧綏之前,跟方雅恩在醫院對面吃了一頓飯,顯然她多少知道一點最近發生的事,葉濛跟她聊了不少。其實李靳嶼心裏還放心了些,至少還有人能聽她說話。他最後把手上兩本記憶宮殿的書交給她,“如果佳宇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從北京把我之前的書都寄過來,如果他覺得吃力就別勉強。”

方雅恩接過放在一邊,然後一手胳膊搭著桌沿,一手杵著筷子說,“真打算回去了嗎?”

李靳嶼靠在椅子上,沒怎麽吃,只喝了兩口水,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