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第2/4頁)

說完迅速退去。

山宗冷冷地看過去:“我讓你走,已是給足了顏面,你竟還敢追來。”

裴少雍面帶汗水,臉色蒼白地走近一步:“你如此不管不顧,是想扣住阿容不成?”

山宗霍然大步過去,一手扯了他衣領就進了旁邊的廂房。

房門甩上,他才松開了手,裴少雍踉蹌兩步,扶著桌子才站穩,聲音低低地道:“你想幹什麽,被我發現了罪行開始慌張了?”

山宗逆著光,沉沉站著,竟然森森然笑了:“我的罪,何罪,你可曾親見?”

裴少雍愣一下,沒有,他沒有看到他犯了何罪,只知道他被特赦了。

“雖未知何罪,但你被關在幽州是事實!”

“那你倒還敢入我這森羅大獄?”

裴少雍悚然一驚。

領口一緊,他人被山宗一只手提著拽起來。

“那是先帝密旨,就該永不見天日,你妄動已經犯禁,還想將神容扯進來!”山宗一字一句,聲壓在喉中,力全在手上,烈衣烏發,渾身一股難言的邪佞。

裴少雍既驚又駭,縱然見識過他的狠勁,也不曾見識過他這般模樣,仿若被激怒的兇獸,若非壓制著,已經對自己動了手,平復一下氣息,仍忍不住急喘:“我是不想叫阿容被你蒙騙,她是長孫家至寶,何等嬌貴,怎能嫁給一個罪人!”

“還輪不到你來給我定罪!”山宗手上用力,指節作響,牙關都咬出了聲:“馬上走,回你的長安,不想落罪就把嘴閉嚴!我這點容忍是給神容的,我的事,勸你少碰!”

裴少雍被一把推開,連咳幾聲,捂住喉嚨,心中被他的話震驚,久久未平。

再擡頭,眼前已經沒有山宗身影,只剩下大開的房門。

幾個兵卒魚貫而入,手持兵器,齊齊抱拳:“請蘭台郎上路返京!”

裴少雍想說要見神容,扶著脖子還沒開口,領頭的兵冷肅地重復:“幽州戒嚴,恐有險情,請蘭台郎即刻上路返京!”

兩聲之後,幾人上前,不由分說,請他出門。

裴少雍被半脅半請地送去官舍外時,回頭朝裏看了一眼,沒看見神容,就連山宗的身影都沒再看見。

天不知何時已經快要黑下,他騎著馬,被這群兵卒快馬圍著,強行送往幽州邊界,與自己的人馬會合。

半道所見皆是往來的軍所兵馬,整個幽州城在身後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甕,遠處山嶺間還有兵馬奔馳的黑影。

裴少雍在被迫遠去前最後一點清明的神思,是察覺到幽州的確戒嚴了。

……

翌日,天還未亮,紫瑞已經入了房中,只因瞧見房中早早亮了燈。

“少主起身如此早。”

神容坐在妝奩前,對著銅鏡,默不作聲。

紫瑞在旁低低說著話:“昨日聽聞裴二郎君來了一下,隨後就沒動靜了,也不知來此何事。”

神容便明白了,當時山宗忽然中途離去,一定是去見他了。

紫瑞又在小聲地說著外面情形:“山使好似也起得極早,昨夜城中四處調兵,城外也忙碌。”

神容知道山宗起得早,或許他根本就沒睡,半夜尚能聽見他在屋外走動,馬靴踏過門外的磚地,一步一聲,但始終沒有進來。

直至後半夜,有兵卒報事,他的腳步聲才沒了。

裴少雍說的事,再無從說起。神容始終記得他離去前的神情,像是想說什麽,又生生忍住了。

因為那是密旨,不可外泄。

她無法追問,自他離去後坐到此時,也想不透他因何會背上那樣一道密旨,當初先帝明明極其器重他,據說許多調令都是先帝親手遣派,他怎可能有什麽重罪?

“……後來聽東來說就連山中也有動靜,還聽聞趙刺史將城中官員都齊集去官署了。”紫瑞仍在說著。

神容思緒一斷,忽然回味過來,轉頭問:“你方才說山中有動靜?”

紫瑞正要拿梳子為她梳頭,停下道:“是,全城乃至山中都有大動靜,聽廣源說了軍所消息,昨日一早山裏先有斥候示警,隨後就這樣了。”

神容當時已出山,半道被攔,趕去邊界見了裴少雍。

她記起山宗去找她時帶著一隊持兵跨馬的兵,返城時遇上四處兵馬奔走,彼時全被那突來的消息占據了心神,此時才驚覺應是關外的敵兵有了什麽舉動,站起身道:“他人呢?”

山宗跨馬執刀,立在城下。

城門大開,城外剛從軍所調來的兵馬正齊整而入。

胡十一快步從那間掛著醫字牌的屋舍裏走出來,邊走邊往身上套著軟甲,喚道:“頭兒,讓張威帶人守城,我隨你入山!”

山宗轉頭看他一眼:“養你的傷。”

“沒事,我好了!”胡十一拍拍胸膛,背挺得直直的:“正要去山裏報那一箭之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