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 無論你去哪兒,你做過的事都跟著你(第4/13頁)

“好吧,問題是,”韋斯說,“你能不能告訴弗蘭妮,就說你在冬天沒法租到冰激淩車?因為她現在打定主意想要冰激淩車,她覺得這樣很別出心裁,我也不知她是怎麽想的。”

“如果你親自告訴她你不喜歡,這樣不是更簡單嗎?我是說,她的確很喜歡這個想法,但我覺得這對她來說並不是至關重要的事情。她喜歡的事物很多,她是個開朗的人。”

“對,”他說,“對,我覺得應該你去說。如果是我說,我就成了那個在婚禮上掃興的人。如果是你說,那就只是一個事實:婚禮策劃人在十二月找不到冰激淩車。”

“但我很可能能把冰激淩車找來。”我說。

“好吧,那是自然,但是弗蘭妮不必知道這一點。”韋斯說。

“說實話,向你的未婚妻撒謊,這樣做我心裏不太舒服,”我說,“我盡量從不向客戶撒謊。而且在我看來,無論我們兩個誰去說,都沒必要為了冰激淩車這樣無關緊要的事情撒謊。”

“既然是無關緊要的事,誰去說又有什麽關系呢?再說這也不算真的撒謊,我付錢要你提供服務,你只是在按照雇主的意思行事,”韋斯說,“我對你有信心,簡。”

我很想告訴這個窩囊廢,他大可以到別處去尋求服務,但我沒有那麽做。我之前沒說,不過我那個可愛的書呆子女兒露比在學校時常受人欺負。凡是孩子受人欺負的家長應該做的事情,我全都做過,我跟學校的管理人員見過面,跟其他的家長通過電話,留意她在網上的行為,還為露比報名參加了各種據說可以樹立自信心的課外活動——體操!童子軍!來者不善的對策,我全都跟露比討論過,全都沒用。我在考慮讓她轉學到私立學校去,但那需要很多錢。缺錢就意味著你沒有資格挑三揀四,只跟自己喜歡的人共事。

“簡,”他說,“就這樣說定了?”

“好。”我嘴裏這樣說,心裏卻在想,我絕對不會給這個人投票,而且,但凡他參加某個職位的競選,我還要奔走遊說,拆他的台。這是一場注定會失敗的婚姻。

我沒有對弗蘭妮撒謊。我說我又想了想,覺得在冬天伴隨冰激淩車而來的後勤保障很麻煩。而且,說實話,的確是這樣。僅僅是取大衣、還大衣這一件事就已經是一場噩夢了。

5

“可以,”弗蘭妮說,“我也只是突發奇想。我還有一個想法,想跟你商量一下。我知道我們基本敲定了用廣口玻璃瓶盛放百葉薔薇,我也非常喜歡這種設計,不過我想問問你對蘭花有什麽看法。”

“蘭花?”我說。

“是這樣的,”她說,“我看見你的窗台上有一株蘭花。我最喜歡它的一點就是,它永遠都不會死。我每次到這裏來,它看上去總是和原來一模一樣。而且,我也說不清楚,它讓人感覺很平和,很有家的感覺。”

我從沒聽過有人評價蘭花有家的感覺。“它們也會死,”我說,“不過只要你堅持澆水,它最後總能起死回生。”

“哦,我喜歡這樣,”她說,“我不知道它跟優雅質樸的主題是不是相配——”

“什麽東西都能搭配這個主題。”我說。

“我在想,能不能用蘭花盆栽做花台,這樣人們就可以把花帶回家。那樣一定非常高雅,而且還很……怎麽說呢?”

“質樸?”我接過她的話。

“我其實想說‘綠色’。這一點對韋斯和我都很重要。好吧,至少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也說不好,可能是因為它看上去比百葉薔薇更有特點吧。”

我帶弗蘭妮去了席勒的花店。每當客戶夫婦想要不同尋常的花卉,我總是去找埃略特·席勒。他是我見過最一絲不苟的花商。我不會用“花卉藝術家”形容他,因為這個詞略帶調侃的意味,不過,用“藝術作品”來形容席勒的花毫不為過。他是個完美主義者,略帶點偏執,賣的花價格也不便宜。

席勒說:“冬季婚禮?唯一的難題是怎樣把它們用卡車運到禮堂。蘭花很怕冷。”

“那客人還能把它們帶回家嗎?”弗蘭妮說。

“能,只要你告訴客人,不要在停車場磨磨蹭蹭就好。而且我可以打印一些養花指南做成小冊子。你知道的,多長時間澆一次水,澆多少水,什麽時候開始施肥,在哪裏剪枝,怎樣換盆,怎樣選土,日照時間。弗蘭妮,你知道嗎?蘭花喜歡讓人摸它們的葉子。”

“真有靈性。”她說。

“我從來不摸我的蘭花的葉子。”我說。

“那我敢打賭,你的蘭花一定很郁悶,簡。”席勒說。

“蘭花都有哪些種類呢?”弗蘭妮問,“簡有一盆白色的,我很喜歡。”

“簡那盆是新手養的蝴蝶蘭,很普通,在路邊攤就能買到。我沒別的意思,簡。我們可以用那種花,沒問題。不過蘭花有上千種,你不應該剛看見第一種就馬上選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