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5頁)

不過現在,他可不會再覺得什麽是理所當然的了。哈!現在他肯定已經聽說她拒絕合作了。她真想看看他知道時臉上是什麽表情。

凱特·巴蒂斯塔可不是那麽容易搞定的。

她提著一個洗衣籃上樓來到邦妮的房間,往裏面裝進邦妮放在待洗簍裏的衣物。照她父親看來,洗衣這事的費時之處在於,洗完後還得把不同人的衣物分揀出來。於是他下令給每個人定一個單獨的洗衣日,邦妮的洗衣日是每周五。雖然不用猜都知道,不管哪天,洗衣服的人總是凱特。

邦妮的梳妝台上散亂地堆放著各種化妝品,散發出一種爛水果的味道。許多本該放進待洗簍裏的衣物淩亂地丟在地上,但凱特沒有理會它們。撿衣服可不是她的分內事。

地下室裏塵埃彌漫,光線昏暗,一走進去她就頓時覺得四肢沉重酸痛。她放下洗衣籃,在那裏站了一會兒,一手貼著額頭。然後她挺了挺身子,掀起了洗衣機的蓋子。

邦妮回來時,她正在後院裏忙活,清理車庫旁鐵線蓮叢的一些老枝。這時邦妮拉開屋後的紗門,叫道:“你在那兒嗎?”

凱特轉過身,用袖子擦了擦額頭。

“我們有什麽吃的啊?”邦妮問她,“我快餓死了。”

凱特問道:“是不是你把我最後那點牛肉幹給吃了?”

“誰,我嗎?你忘了我是素食者了嗎?”

“你是素食者?”凱特重復道,“等等,你是素食者?”

“素食者,素食主義者,隨你怎麽說。”

“如果你連這兩個詞都分不清——”

“我的衣服洗好了嗎?”

“在烘幹機裏呢。”

“你沒把我那件露肩罩衫放進去洗,對嗎?”

“你放在待洗簍裏的我都洗了。”

“凱特!你不是認真的吧!你知道我那幾件白襯衫是要留到襯衫日穿的。”

“如果你要留出什麽衣服的話,你應該人在這裏看著我洗的。”凱特說。

“我在參加啦啦隊隊長訓練!我不能同時出現在多個地方!”

凱特轉身繼續忙她的園藝活。

“這個家真是遜爆了,別人家都是把不同顏色的衣服分開來洗的。”

凱特將一把纏繞的枝葉丟進垃圾袋裏。

“別人家不是都清一色穿灰色衣服的。”

凱特自己從來只穿深色和格子圖案的衣服。她不覺得穿什麽衣服這個問題值得討論。

吃晚飯時,凱特的父親滔滔不絕地誇獎著她。“咖喱粉是你自己磨的嗎?”他問(每逢周五他們會把肉糜做成咖喱菜),“吃起來真是原汁原味。”

“不是。”她說。

“那麽,或許跟你放的量有關。我真喜歡這種辣味。”

過去三天他都是這個樣子。看著真是可憐。

邦妮在吃一片芝士烤土司,一面上蓋著青蔥馬鈴薯片。她堅持稱馬鈴薯片就是她的蔬菜。不錯,就讓她得壞血病死掉吧。反正對凱特來說都一樣。

有那麽一陣,餐桌上唯一的聲音就是咀嚼薯片的嘎嘣聲,和刀叉碰到盤子的叮當聲。然後巴蒂斯塔博士清了清嗓子:“其實,”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其實,我注意到我們的報稅單還放在這兒。”

“沒錯。”凱特說。

“啊,是啊。我提起這個只是因為……我想起來報稅單提交是有截止日期的。”

“真的嗎?”凱特說著驚訝地挑起了眉毛,“截止日期!真想不到!”

“我是說……不過可能你現在已經記住這點了。”

凱特說:“你猜怎麽著,父親?我覺得今年你應該自己來算個稅。”

他的嘴巴張成“O”字形,眼睛盯著她看。

“你算你的,我算我的。”凱特說。她的個稅再簡單不過,實際上,她都已經搞定寄出了。

她父親說:“哦,為什麽……你很擅長這事的啊,凱瑟琳。”

“我保證你能算出來的。”凱特說。

他轉向邦妮。邦妮朝他淡淡一笑,然後她望向桌子對面的凱特,一只手捏成拳頭揮向屋頂。“滾,凱瑟琳!”她說。

好吧。凱特還從未見過那陣勢。

邦妮上了一位母親的車,車裏滿載一群尖叫大笑的十幾歲少女,她們探出每扇打開的車窗瘋狂地招著手。從車載錄音機裏傳出鼓點聲。“你帶了手機沒?”凱特問,然後又為時已晚地補問,“你去哪兒?”

邦妮只是說了聲:“拜啦!”接著就出門離去。

凱特給父親準備好第二天要帶的午餐,然後關滅廚房和餐廳的燈。她父親正在起居室裏閱讀期刊。他坐在真皮扶手椅上,頭頂上的台燈灑下一圈黃色的光暈,乍看之下他似乎心無旁騖,然而當凱特經過客廳時,他的坐姿卻一下子變得僵硬了,他注意到了。然而未待他開口和凱特說話,她就驟然左轉,兩步一個台階地上了樓梯。她聽到身後傳來皮椅的嘎吱聲,但他並未試圖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