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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睜開眼,我想我仍在那輕煙中,我知道街道上有汽車穿行,有人從樹下匆匆走過,而在北京之外,仍有一個幻想的北京存在,在每個人的心中,人們用欲望去輕觸這幻想,就像用一個夢去輕觸另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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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鈴響了起來,是袁曉晨,問她在哪裏,她說在洗手間,然後就用神秘的口氣貼著聽筒對我講:“我們老總這兩天犯病了。”

“什麽病?”

“花-癡!”她一字一頓地說。

“你怎麽知道的?”

“在我們總經理辦公室,人人都這麽說。”

“該犯犯他的。”

“那不行,今天他第一次犯到我頭上。”

“他怎麽犯的?”

“我給他文件的時候,他不接文件,卻一把抱住我,用手拍我的後背,我閃開身要走,他卻趁機又摸了摸我的頭發。”

“一下子犯這麽厲害?”

“是啊,據說比這厲害的還有好幾次。”

“你們老總多大了?”

“五十吧,但打扮得像不到三十的,聽說有一次還穿著棒球服、戴著棒球帽來上班呢。”

“那你就原諒他吧,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我原諒他了,這不到洗手間來洗手了嗎?”

“那就好。”

“不好——”

“怎麽啦?”

“我說的是上午的事兒,他下午老毛病又犯啦,剛剛摸了一下聽電話的小虹的脖子。”

“哎,你緊張什麽,反正不是你。”

“呆一會兒就輪到我了,我要去他那裏送機票,這不一個人在這兒人心惶惶的,大喘氣呢!直想把咱家那個護膝當脖套兒戴上,而且啊,這次去新加坡,就四個人,你說要在飛機上我們坐並排,他毛病一犯,我怎麽辦呀?也不能就帶一降落傘上民航啊!好了,我得走了,回頭再向你匯報我們老總的新動向,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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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著手機費報銷,袁曉晨有事兒沒事兒總給我打一些這一類的電話,講一些公司的笑話及瑣事,用以緩解工作壓力,並趁機撒撒嬌,經常聽到她在電話裏唉聲嘆氣:“你看,我被他們使喚得累死了,還不如在過去當一大戶人家的丫頭,沒準兒還能碰到像賈寶玉那樣的帥哥,現在可慘了,被一幫老白領支得團團轉,話都說不出來了,你看看,小白領成天這麽

忍辱負重的,你也不可憐可憐我。”總是說著說著便聯想到我們見面,“你見到我要好好心疼心疼我,要不我活著可就真沒希望啦。”

一般來講,我就聽一聽,搭上一兩句,讓她把話說完,不過,我知道,漸漸地,她已經把我當成一種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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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後,袁曉晨去了新加坡,回來給我買了免稅商店的禮物,一瓶男用範思哲香水,據說還在老總的支持下,偷偷用公款買了一身高級套裝,打在辦公費裏,“七千多塊錢呢,他們講排場,我就占便宜,下次出去你提醒我一下,只帶我奶奶七十的時候最愛穿的那條裙子,看看他們給不給我買新的!”

這一次,她帶回了更多的老總花癡新聞。

“人家新加坡那方面出了一個德語翻譯,叫朱麗葉,長得比我還難看,他就受不了,一上去就跟人家握手,還說英語!弄得人家直不好意思,說對不起先生,我不懂西班牙語!”

“你們老總英語不行啊?”

“廢話,要是行,我吃誰去!”她翻了我一個白眼兒說。

她又說:“後來談完了事兒,他還去抱人家,人家為了躲他,腦袋都撞花瓶上了,真給咱大陸人丟臉!就跟大陸沒女的似的。你說,他怎麽這樣呀?我當時都不知該怎麽辦了。”

“後來我知道了,我偷眼一看我們財務顧問,他板著臉,看著腳下,以後我也那樣了,就跟默哀似的。”

“這還沒完呢!你聽啊,最後啊,我們散會的時候,他跟所有有點姿色的女的都抱了一抱,估計心裏頭覺得人家還以為他外國上流社會混出來的呢,可是,你聽啊,最後再見的時候,他都抱暈了,又去抱一個進來端盤子的服務員,而且人家都轉身了,他還垂涎欲滴的,人家朱麗亞都跟我說啦,像他這樣的,在新加坡,早被送上法庭了,哪兒還能人五人六地穿著西服到處滋事兒啊!”

“最危險的是有一天,我們換了一飯店,他讓我去他床邊,給他翻一段說明書,他還故意把燈開得特暗,我字兒都看不清楚怎麽翻呀!我說‘老總您能把燈擰亮點叫我看清楚字兒嗎?’他說,‘小姑娘,眼睛不好啊,明天我還希望你幫我挑幾件襯衫呢,我最相信你們年輕人的眼光了!’說著啊,就用手摸我的後背,差點兒把胸罩兒搭扣解開!我轉了一個身,他就用胳膊搭我肩膀上,死沉死沉的,我甩了他的手,他一點也不生氣,過一會兒,還想用手指頭摸我臉,我腦袋一偏,一躲,差點讓他把我眼睛杵瞎了,你說這人是不是無藥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