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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如此可愛,如此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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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希望或絕望常在,使得每一次分手都像中獎,軟弱而欲罷不能的癡情令人難過,但也使人興奮,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通過分手,人們與熟悉的事物告別,就像告別一樁失敗的生意,戀戀不舍的一方永遠令人感動,這是同情的力量,而我永遠對這種力量表示遺憾。

叫我遺憾的事情當然還有更多,全是與受挫有關,生命因受挫而毫無意義地被磨礪,最終只能勉強地承認死亡的友好,愛恨情仇是蠢貨的專利,浪費時間,令人目光短淺,還使生活缺乏整體感,不幸的是,離開了喜怒哀樂,人就無處可去,市面上發行過一些附帶說明書的宇宙通行證,有基督發的,也有佛佗發的,可惜的是,滾滾紅塵令我積習難改,回頭無岸。無論如何地努力識別,自我仍只是一個可疑的問號,一塊短暫的荒漠,一切恍然大悟都是那麽好笑而誘人,這是習慣勢力,叫人在走進墳墓之前,不得不胡亂宣稱些什麽,真是尷尬,我曾仔細諦聽分辨,在白天,在黑夜,讓失敗者不屈而有力的低語縈繞心頭,我認為那是生命向這個世界發出的最親切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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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說清失敗是一種什麽東西,就像很難說清一次次被迎頭痛擊的感受,無所攀附的意願,無助與氣餒,徹底的松弛,那麽消沉與陰暗,然而講出來卻又顯得那麽自由,那麽光明,在這裏,我放棄了人與人之間的比較,去尋求人性內部共同的恐懼,去觀察那現象之花的虛無縹渺,我因感到悲愴後的慰藉而沉靜,這是我,那是袁曉晨,這是愛情,那是利益,你是我,我是你,總之,全是對於某種情感方式的命名,每一次命名,都像是一顆子彈準確地擊碎一團謊言的泡沫兒,惟有失敗的行動是真實的,惟有真實是不堪幻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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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我在王府飯店咖啡廳與一個香港制片人談一本傳記,出資方是一位巨富,實力雄厚,旨在寫本書向人們講述他的奮鬥史,並不考慮商業回報,不知怎麽選中我來寫這本書,並且相信我能寫得蕩氣回腸,寫作條件相當優厚,為了真實可信,我可自由地采訪傳主的家屬、親朋好友,甚至商業上的對手,一切相關費用都可預支,由於傳主的足跡遍及東南亞,因此,我可自由地雇傭助理,這是一個很好的工作,可拓展我的視野,於是我便答應了,談完了這件事以後,我看看表,正好是快到袁曉晨下班的時間,於是給她打了電話,正好可以接她回家,或是兩人一起在外面吃頓飯。

叫我有些意外的是,她答應得猶猶豫豫,說時間稍有點緊,因為她晚上要出差,我開車到她上班公司的樓下,接了她,就在附近一個叫禪酷的飯館吃了頓飯,邊吃還邊講寫傳記的事兒,我說可以請她當我的翻譯,多掙一筆錢,還能兩人一起去東南亞逛一逛,她聽得很高興,飯後反正我也沒事,於是提出送她去機場,出乎我的意料,她沒有表現出欣喜,反而有點緊張不安,直說用不著,我一下子覺得事有不妙,於是便說,那我回家了。

袁曉晨卻拉住我,以一種不自然的腔調向我解釋,說不是因為不想讓我送,是因為覺得我還得一個人開車回來,太麻煩,我說我只是兜風而已,沒什麽麻煩的,她像是很勉強地裝出高興的樣子,回到公司取了出差行李,我把她送到機場候機室外,一看表,竟早到了一小時,回想開過機場高速路時,袁曉晨在車裏跟我沒話找話,叫我覺得她像是對我隱瞞著什麽,出於一種惡意,我沒有直接問她,而是把車直接開到停車場,然後拿著行李,與她一起走向候機室,袁曉晨神色慌亂,根本沒有心思與我說話,臉上忽陰忽晴,左顧右盼,這使我的惡意加深,到了候機室,她執意要一個人先入關,我沒有放過她,故意拉著她在候機室邊上的咖啡廳喝了一杯咖啡,她不時地拉開包,趁我不留意,看裏面的手機,我知道,她一定是撥成了靜音。

不久,我的惡意終於有了成果,令她頭疼的場面來臨了,她的前男友,一個人,背著一個旅行包,從我們面前的咖啡廳走過,像是在找什麽,我心裏暗笑,袁曉晨假裝鎮定,在座位上扭來扭去,我估計著她前男友要轉回來時,結了賬,和她一起走出咖啡廳,正撞上她的前男友,也是她的現任經理,我跟她招手再見,袁曉晨表情有點崩潰,但硬撐著沒有對我解釋什麽,和前男友一前一後入了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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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正在睡覺,接到袁曉晨一個電話,她支支吾吾地想說什麽,我哼哼哈哈,她最後只好說,等我睡醒再打,第三天,她給我打了一個長電話,未對我說她和她前男友的關系,反倒是繞著說了一件有關她年終獎金的事,她的意思是,她的年終獎被她前男友卡著,獎金數額全由他定,因此,她不想得罪他。我記得當時自己只是不耐煩地回了一句:“這事跟我有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