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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能理解袁曉晨的苦心與謊言,作為一個社會人,我懂得那是社會上的各種力量在她身上顯現出的效果,一個小白領,做到這一步,有什麽可說的?但一想到她平時一副得理不讓人的樣子,我就覺得冒火,想著她曾陰沉著臉,以一個受害者的姿態在我面前轉來轉去,對我的良心兇狠攻擊,喚起我的自責與內疚,我就覺得生氣與反感,一種爭強好勝的念頭在我心中越積越多,直至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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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曉晨走後第三天,我已感到度日如年,不幸的色情想像在我的腦海中此起彼伏,嫉妒的火焰越燒越旺,我極力控制自己,得到的只是深深的痛苦與無奈,本來我答應好研究一下寫傳記的材料,但第二次談的時候,卻一個字沒有看,再接下來一天,我對工作徹底失去了興趣,認為去寫一個人的發跡史毫無意義,試圖對富人的理解變成了不耐煩,正是這幫

家夥,通過金錢與人性的弱點,控制著像袁曉晨們的生活,擠壓與傷害著她們的欲望,這有什麽可寫的?我若是寫了,不是也成了袁曉晨了嗎?結果是,當對方流露出少許不滿的時候,我幹脆拒絕了這個工作,接著便感到失落與無聊,我是那麽無聊,以至於無論什麽事在我眼裏都缺乏意義。

一個人無聊到極點,也能突然間找到樂趣,比如,我坐著看電視,模仿電視機裏的人物說話和動作,忽然,裏面的人物擺了幾個傻帥傻帥的姿勢,我也學,一刹那,我仿佛蠢到真的相信自己在很帥地活著。我感到電視裏的人在看我,而我竟粗俗地認為自己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我成了一種虛榮心的俘虜,飄飄然地自我感覺十分良好,我抽了一口煙,笑了,媽的,我太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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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狀態十分之差,情緒抑郁,袁曉晨再也沒有來過電話,這令我更加壓抑,為了振作一下,我決定給自己做一頓飯,我先在火上燉了一鍋排骨,然後去菜市場買菜,不料出門便開始了瘋狂的散步,我漫無目地胡走一氣,卻把買菜的事兒忘得一幹二凈,一進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撲面而來,我順著氣味走進廚房,發現燉排骨湯由於出門時我忘記了關火,變成了黑色的焦炭,就像我與袁曉晨之間缺乏關照的情感。

我再次下樓,買了一摞小報回家翻看,想轉移一下我的注意力,看到一吹噓中國人飲食文化如何優良之文章,通篇大肆謳歌中國人什麽都吃,飛禽走獸盡可入菜,真想笑一笑他們的粗心,既然中國飯桌上擺滿了吃剩的各種生物屍骨,成天近在眼前,為什麽卻讓達爾文率先發現了進化論?

這篇小文令我十分不快,叫我感嘆中華民族真是窮到根兒上,事實上,對於這條線索,稍加思想便可得知,我的祖先們十分不幸及可悲,曾長期地被逼到極狼狽的窘境,我為他們曾因饑餓而被迫胡吃一氣而倍感難過,也為現代的人蠢到仍以此傳統自豪而大為震驚。

事實上,我已陷入失控與荒唐,即使與我完全無關的事情都能在情感上激起我的憤怒,我就像一包火堆旁的炸藥,單等著一個偶然飛來的火星叫我嘗一嘗粉身碎骨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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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惡習可能是別人培養的,盡管現在我已記不起當初是誰那麽缺德,曾往我手中塞了第一支香煙,並為我點燃了火兒,從那以後,打火機和香煙這兩樣東西就像長在我身上一樣,一分鐘也離不開我了,每一天,睜眼後和閉眼前,若不抽上幾支,便會造成我醒不了或睡不著的惡果。另一些惡習我猜人們多半是不約而同地自學成才的,比如手淫,我才不相信每個人都曾被人強把一只手按向他們的襠部這一荒唐說法呢——無論如何,現在我已擁有了相當的惡習能力,我甚至懷疑,離開這些惡習,我能否感受到快樂。

我有一種惡習,那就是當我對誰無法忍受的時候,便會來一次陰暗的反擊以泄私憤,這種反擊往往是決定性的,我有一種敏感,可找到一點叫對方最受不了的地方刺痛一下,從而令她深受傷害,終於,我對袁曉晨使用了一下我的惡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