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解的人生 上海租房記(第3/6頁)

我當時氣哭了,掛了電話不知如何是好。室友也很生氣,但也沒辦法,我沒簽合同,中介那邊也不認賬,我們也只好認了。最後跟室友商量,還是得把必用的馬桶和熱水器一起花錢修了。

後來房東阿姨過意不去,打電話過來說:“明天有人過來修。”第二天來了一個上海大爺,當時只有我一個人在家,他在廚房搗鼓了半天,翻翻油煙機,看看燃氣灶,還去衛生間測試了下馬桶。

最後說了句:“不好修啊。”

我問:“修理費大概多少錢?”

他說:“不好講啊。”就走了。

不一會兒室友回來,說路上看見房東了,我這才知道剛才上來那人就是房東。

最後還是我跟室友自己掏錢修了。

06

室友長得很好看,高高瘦瘦,人也和善,在上海讀的大學,畢業後留在這座城市工作。

她有趣,有自己的想法,我很難想象什麽樣的男生能跟她戀愛。我們每天在小小的廚房裏八卦公司的種種,我們那家50多口人的創業公司,每天也會發生一些有趣的事。她喜歡宅,喜歡上豆瓣,喜歡做土豆泥吃,經常在午夜或周末接到部門老大的附加任務。

主臥月租1500元,她覺得有點貴,就招室友入住,分擔房租。

前後住進來兩個人,都是外地來上海實習的大學生。第一個女孩子性格爽朗,在一家創業公司做公關,老板經常請員工出去玩一晚上,有些夜晚她就不回來了。

另一個女孩,從四川來上海一家旅行網站實習,長得很漂亮,就是跟我室友合不來。兩個為了省錢擠在一張床上的陌生女人,必然是有隔閡的。因為看劇不戴耳機,因為吃完飯不收拾桌子,因為一個打了很久的深夜電話,兩個陌生女人的空間,不說話,也是戰場。

這兩個女孩都是短租,住上一兩個月就走了。到了當年年底,室友突然說要離開上海,我問她為什麽?她說:“我在這裏工資太低了,交完房租就差不多了,靠家近點也好。”

沒多久,她就飛回山東的老家了。走之前取走了這大半年繳納的所有公積金,還留給我一些帶不走寄不了的東西。

我們斷斷續續維持著聯系。她回山東後休息了一段時間,到處找工作,開始我們還能互相吐槽下生活艱辛、活著不易,慢慢地各忙各的,也就不怎麽說話了。

前不久她突然發微信問我,可不可以幫她填寫一份本地公務員報名表,她說為了完成上面領導的指標,讓我充個數。我當時身上沒有一寸照片,幫不上忙,就沒填。她說沒事。

我想她現在應該是在老家做公務員,這可能是每個小城青年最向往的工作。

可我卻不知道,是該為她開心,還是難過。

07

她回老家之前,我們擔心沒有人接盤住進來,我一個人擔負2800元的月租太艱難了。我寧願搬出去。房租一旦超過收入的三分之一,整個人就沒安全感。我跟她開始在網上各種發帖,發招租信息。來了好幾個人看房子,最後我們定了一個在五角場做建築設計的女生。

第二任室友叫小靜,28歲的沈陽姑娘,矮、胖、拘謹,戴著一副不怎麽好看的眼鏡。在建築設計行業工作5年,在國內最好的房地產公司上班,拿著兩三萬元月薪。

我一周有四五天時間見不到她,她很少在10點之前回來,經常在淩晨三四點回來倒頭就睡。我們偶爾在廚房碰上了,點個頭打個招呼就當是見了一面。超負荷的工作,讓她體內長了腫瘤。

她媽媽剛退休,在東北老家也沒事,就過來照顧她。整日在房間裏看電視打發時間。我每次下班到家,小靜媽媽早就做好了飯,把鍋台收拾得很幹凈,怕給我添麻煩。有時包餃子,有時做餅,菜香味飄滿整個房間,我聽到她們的歡聲笑語,還有點羨慕。有時候她們會叫我一起吃,我也怕給她們添麻煩,接過一根玉米或一塊餅,道個謝就回房間了。

第二年春天,小靜的病情好轉,她媽媽就回老家去了。她媽媽前腳剛走,後腳她就帶男朋友到家裏過夜。之前我也見過他幾次,江西人,不高,戴著一副厚眼鏡。跟她是同行,在同濟大學附近上班。認識大半年,兩人決定結婚了。

在這之前,小靜剛跟談了8年的男友分了手。

小靜畢業那年,跟著大學男友從東北一起來上海,男友經常跟公司領導吵架,然後辭職在家,也不積極找工作,到後來都靠她養著。她把攢下的幾萬元給了男友開店,沒做幾個月就倒閉了。

“他脾氣越來越差,還犯了我不能忍的原則性錯誤,最終決定跟他分手。”她輕描淡寫地跟我說著這些。

“他回老家後,沒多久就結婚生子了。跟他在一起快10年了,還是分了。3個月後,我就在微信上認識了現任男朋友。”那天她一口氣跟我說了很多,表情沒什麽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