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啾啾,啾啾!”

紀嬋在胖墩兒的嫩包子臉上各親兩下,“謝謝兒砸!別人怎麽想不重要,只要你不嫌棄娘就好啦!”

紀嬋本來覺得齊文越的事,不算什麽大事,但若因此影響了兒子的心情就不好了。

胖墩兒自尊心強,齊家人說了她的閑話,他日後必不會再去齊家,那樣的話,他就真的沒什麽小夥伴了。

孟母三遷,擇鄰而居。

齊家雖不喜歡她這個仵作,可人品還是好的,雜貨鋪那一家人就差勁得很了。

她當初搬到這裏,只考慮了兩個問題,一是想脫離陳家、紀家和司豈的刺探,二是此地離義莊和襄陽縣城都近。

現在胖墩兒長大了,家裏又多了個學生,齊文越還生出了這種心思,日後在鄰裏關系上確實不大好處理。

如果司豈當真再邀請她去京城,或者可以考慮一下。

司豈給的那些銀票還沒動呢,在京城買個鋪子沒問題。

她可以開個小飯館——大慶朝的川菜不甚流行,而她做川菜恰巧很有一套。

想歸想,紀嬋沒跟孩子說。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沒道理只因隔壁說她兩句閑話,她就帶著弟弟兒子包袱款款地跑路了。

晚飯時,紀嬋問紀祎書院的情況。

紀祎說,縣學的老師年紀大,喜歡啰嗦,既不如二叔當時給他找的先生,也不如考中進士的二叔。

而且,老師身體不好,動不動就請假。

湊巧的是,從二十一日開始,紀祎又要休假三天。

去京城不用請假了。

既然如此,就真得找個好一些的書院了。

但這事兒急不得,需打聽好各書院的師資,才能做決定。

二十一日卯正,老鄭準時敲響紀嬋家的大門。

紀嬋趕上馬車,同他一同前往京城,照例下榻天祥樓。

小馬這次沒有跟來。

他嶽母過來請假,說其母感染風寒,夫妻雙雙回縣城盡孝去了。

因為是屍骨,案子不那麽急。

紀嬋一家睡了個安穩覺,第二天又吃了頓豐盛的早餐,快到辰正時分,老鄭才姍姍來遲。

他一臉嚴肅,說道:“紀先生,今日要進宮,回來可能會晚些,你給孩子們囑咐囑咐。”

“咋還進宮了呢?”紀嬋有些驚訝。

老鄭道:“咱也不知道,大人就是這麽吩咐的,讓我帶你去東華門,他在那裏等你。”

紀祎驚駭地拉住紀嬋,小臉慘白,“姐……哥,不會有事吧?”

老鄭笑道:“怎麽會有事呢,皇上上次還賞了紀先生呢。”

“真的?”紀祎松了口氣。

紀嬋點點頭,把裝銀子的荷包交給紀祎,“你帶著你外甥在房間讀書,如果出去玩就抓緊他的手,不要讓他脫離……”

“爹,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胖墩兒得意地擡高了下巴,“這裏我比小叔叔熟,我會照顧好他的。”

老鄭哈哈大笑,“紀先生,你這兒子當真了不得,比我家的那幾個兔崽子不知強多少倍。”

紀嬋虛偽地搖了搖頭,“鄭大哥過獎了。”

二人下了樓,出門前,紀嬋又與夥計交代一番,這才駕車去了東華門。

司豈穿著緋色官服,雙臂環抱,清冷冷地站在紅色的宮墻前。

像棵冬樹。

紀嬋拎著勘察箱下了馬車,擡起眼便見到這樣一個司豈。

俊美,卻疏離。

司豈立刻發現了紀嬋,大步迎上來,拱手道:“紀先生。”

紀嬋要還禮,剛想放下勘察箱就被司豈提了起來,“紀先生,皇上還等著呢,我們進去吧。”

溫熱的手帶著力度覆到紀嬋手背上……

還挺暖和。

紀嬋壓下心裏不合時宜的評價,說道:“好,那草民就不客氣了。”

司豈收回手,掌心接觸到的那股涼意也一並帶了回來。

他心想,紀先生的手又涼又滑又軟,真不愧是專門擺弄屍體的。

司豈是泰清帝面前的紅人,帶著紀嬋順利通過了宮門。

皇宮的建築布局跟現代故宮大同小異,紀嬋並不陌生。

一路上,她走得四平八穩,絲毫不見局促,更不見興奮,根本不像一個襄縣鎮上出來的小仵作。

司豈冷眼旁觀,卻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紀先生,皇宮裏的事,出來後還請慎言。”他幹巴巴地叮囑一句。

紀嬋用一種“你這不是廢話嗎”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敷衍道:“司大人放心。”

司豈知道,自己這是被嫌棄了,可他有皇命在身,該囑咐的還得囑咐。

司豈不是健談的人,說完規矩就閉了嘴。

巧合的是,紀嬋也不大喜歡跟不熟的人說廢話。

二人一路沉默著到了冷宮。

將要進偏殿,後面便傳來了雜亂且急促的腳步聲。

兩人一起回過頭,只見泰清帝匆匆趕來,腳步邁得飛快,繡著五爪金龍的玄色常服在早春的冷風中上下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