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八個人,臉黑了四個。

只有司豈、紀嬋和董大人面不改色。

還有一個司岑,他的臉非但不黑,還隱隱有著幾分好奇,“三哥,怎麽回事,是不是有案子了?”

董大人說道:“這味道是河漂的。”

司岑奇道:“什麽叫河漂?”

董大人嘆了一聲,“河漂,就是漂在河裏的屍體,若是漂的日子久了,還可能膨脹變形,腐臭無比。”他同情地看了看紀嬋,“紀大人又要辛苦了。”

左言捂著鼻子,勉強說道:“這種溝渠,很容易有死狗死貓,不一定是人。”

小酒館的夥計拿著菜單和酒水單進來,與兩個婢女耳語一番,當即就是一驚,作揖道:“諸位大人稍坐,小的這就去看看。”

小馬和羅清也出去了。

不多時,那夥計尋了一架木梯子,靠在墻上,小馬率先上去,剛到墻頭就驚叫了一聲:“是人是人,還是個女人!”

司豈道:“今兒這酒喝不上了,改日吧,我和紀大人瞧瞧去,你們能去的就去,忍不了的留下。”

幾位大人都起了身,包括左言。

一行人剛出門,就見一名華服男子帶著兩個長隨從花園裏趕了過來。

“哎呀,是左大人和司大人呐。”那人像見到親爹一樣撲了過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紀嬋笑了笑。

巧了,酒肆是汝南侯世子蔡辰宇開的——他是陳榕的男人。

左言拱手道:“蔡世子客氣了。”

蔡辰宇的視線在司豈臉上一瞥,隨即便挪開了,他說道:“左大人,幾位大人,你們都在可真是太好了,盡管事情沒出在酒館,卻也是一條人命,咱們一起過去瞧瞧如何?”

左言道:“正有此意,蔡世子請。”

蔡辰宇道:“諸位大人請。”他看向了紀嬋,“紀大人也在啊,好久不見。”

紀嬋微微一笑,就算打過招呼了。

蔡辰宇見她態度冷淡,也不多說,帶著眾人從西北角的角門出了園子。

溝渠三四丈長,不到一丈寬,為保護水土不流失,水渠兩側還貼上了碎石板。

一具年輕女屍被水洞上的鐵柵欄擋住,靜悄悄地躺在水渠裏,一頭海藻般的青絲隨著水流輕輕搖動著。

屍身已是巨人觀狀。

五官變形腫脹,眼球突出,嘴唇變厚,外翻,綠色的舌尖伸出,難以辨認其容貌。

腹部膨隆,綠色小襖敞開著,粉色的肚兜在夕陽的照射下格外刺眼,脖子和腳上的皮膚呈汙綠色,腐敗靜脈網清晰可見……

司岑只看一眼,便跳到司豈身後去了,臉色也沉郁起來。

蔡世子腿一軟,急急退了兩步,被兩名長隨一左一右架住了。

司豈道:“蔡世子報官吧。”

這是順天府的案子,他們沒有道理直接插手。

蔡世子道:“已經讓人去了,可是這屍體怎麽辦,水從這兒流進去,怪惡心人的,能不能讓人先把屍體撈出來。”

“撈不好會爆炸了,到時候園子裏更難堪。”紀嬋面無表情,“河裏的屍體從來不少,蔡世子不必介懷。”

“嘔……”

“嘔!”

“紀大人你……”老汪捂著嘴,飛一般地跑掉了。

其實,紀嬋也想撈屍,但司豈是上官,而且案子也確實是順天府的案子,她不好自作主張。

好在順天府不遠,李成明李大人帶著捕頭和牛仵作很快就趕了過來。

李大人讓捕頭們帶著擔架下去撈屍,隨後與諸位團團拱手,“蔡世子安好……諸位大人都在,這可是太好了。”

蔡辰宇的小酒館沒開多久就出了這事,還讓司豈和紀嬋看了笑話,他心裏不痛快,怪聲怪氣地說道:“李大人,最近京裏不太平啊,又是起火,又是碎屍,這會兒又出來這麽一個案子,也忒不像話了。”

李大人拱了拱手,“蔡世子見諒,於此下官也是毫無辦法啊,總有那兇徒枉顧人倫,唉……”

司岑大概又緩過來了,說道:“三哥,瀾河的水還是挺深的,這也看不著什麽傷口,說不定是溺死的吧。”

他知道司豈當年的事,所以替李大人出頭,就是下蔡世子的面子。

牛仵作蹭到紀嬋身邊,顫巍巍地問道:“紀大人,這等狀況該如何分辨是自殺還是他殺,溺死還是其他方法殺死的呢。”

紀嬋不答反問,“牛仵作,怎麽不見你和王虎來國子監聽課呀?”

牛仵作趕忙拱了拱手,“那都是大人們去的地方,小的們不敢亂闖。”

司豈道:“這門課是皇上親自給你們開的,你們不去便是欺君,三天後與王虎一起去。”

牛仵作哆嗦了一下,“小人領命。”

說話間,屍體被打撈上來了。

一幹人立刻避走。

李成明求救似的看著紀嬋,“紀大人,幫幫忙吧,老牛對這樣的屍體沒什麽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