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2頁)

沈瓊隔段時間便會遣人送信到京中去,每逢年節,也會讓人正經送份年禮,都是些江南的特產和小玩意,以及必不可少的銀票。

江家沒什麽權勢地位,小門小戶,在將軍府面前不值一提,江雲晴沒有可以依仗的娘家,沈瓊生怕她受了苛待,總是念著。

頭兩年是沒什麽問題,可打從去年起,江雲晴寄信回來的間隔便越來越長了,年底更是沒了消息。沈瓊遣去送年禮的人,甚至壓根沒能見著江雲晴的面。

仆從回來復命時,說是恒少將軍早就奉旨到邊關練兵去了,如今府中是由夫人掌權,壓根進不去門。

沈瓊一聽,心便沉了下來。

她雖沒親眼見識過,可卻是聽過的,那些個世家大族,後院的勾心鬥角可不算少。以往恒仲平在府中,尚能護著晴姐,如今想來是有什麽意外。

沈瓊得不著確切的消息,愈發輾轉反側起來,連這個年過得都不爽快。等到過了元宵之後,她便拿定了主意,要親自到京城來一趟。

一來是為了親自確認晴姐的處境,二來,也當是出個遠門散散心,好過在江南左思右想。

打從到了京城,沈瓊便讓人給將軍府遞了帖子,想要見一見江雲晴,但卻被駁了回來。妾與正妻不同,哪怕真出了什麽事,也不是娘家人能隨意上門的,更何況沈瓊這個娘家人還名不正言不順的。

因著水土不服的緣故,沈瓊剛到京城便病倒了,只能先讓人想方設法地暗中探查,等病好之後再說。可才好了沒兩日,就又因著大慈恩寺之事反復,著實也是多災多難。

雲姑怕沈瓊病中勞心費神,以致病情反復,便暫且瞞著沒提,準備等徹底查清之後再同她說明。

可才剛一回到家中,就被沈瓊給叫住了。

“雲姑,”沈瓊懶散地坐在秋千上,懷中還抱著湯圓,“恒家那裏,可有什麽消息了?”

雲姑沒顧得上答,催著她回房:“如今還有些涼,你病尚未好,怎麽就出來了?”

“我躺了好些天,都快要悶壞了,就出來坐一小會兒。”沈瓊同她撒了個嬌,“而且我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就同我講講吧……不然我記掛著,寢食難安啊。”

雲姑算是拿她沒法子,只能讓桃酥去房中取披風來,給她系上,而後方才說道:“將軍府不比尋常官宦人家,治家嚴謹,下人們口風也嚴,尤其是這種後宅之中的陰私之事,知曉的人並不算多……到現在,也只知道去年年初恒少將軍前往邊關赴任後,江姑娘不知因何事得罪了正室夫人,被罰了禁足。”

“這都一年了,”沈瓊沉了臉色,“且不說晴姐的性情那樣好,不會招惹事,就算是真犯了什麽錯,至於到如此地步?”

雲姑看得透徹,嘆道:“不過就是正室夫人想要拿捏,所以尋了個由頭罷了。”

像這樣的官宦世家,夫人想要拿捏個妾室,是輕而易舉的。

尤其像江雲晴這樣沒娘家做依仗的,哪怕是發賣了,都不算什麽大事。

沈瓊原就不算是個性情沉穩的,倏地站起身來,只恨不得立刻就殺到恒將軍府,去問個清楚。可她心中也明白,若真是鬧了起來,晴姐決計是討不了半點好處的。

若是落了將軍府的顏面,最後吃苦的還是江雲晴。

更何況如今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貿然上門,怕是要被反將一軍。

“這可怎麽辦?”沈瓊原地轉了兩圈,可憐巴巴地看向雲姑,“我得見見晴姐。”

雲姑牽著沈瓊的手,領她回了房中,沉吟道:“你且耐心等上些時日。我尋著條路子,但還得再籌劃籌劃,若是穩妥了,必讓你見著江姑娘。”

得了雲姑這句許諾,沈瓊才稍稍放下心來。

又過了幾日,恒家那邊的事情尚未安排妥當,方清渠倒是又上門來了。

沈瓊先前說過要正經謝人家,可轉頭就忘了,直到“債主”找上門來,方才想起這回事。她捧著茶盞,在能想到的酬謝中挑揀一番,遲疑道:“若不然,我請你到得月樓吃飯吧?”

得月樓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樓,沈瓊早有耳聞,只是一直沒尋著合適的時機。

據說那裏掌勺的主廚是宮中退下來的禦廚,手藝極好,能將尋常的飯菜做得別具一格,窖藏的酒更是一絕,是達官貴人們宴請聚會的最佳去處。

方清渠見她皺眉想了許久,最後來了這麽一句,忍俊不禁:“怎樣都好……說起來,今夜西市有廟會,聽人說熱鬧得很,你想去逛逛嗎?”

他原就是為了這事來的,一路上將這邀約在心底排演了無數遍,可真到了沈瓊面前,說話時卻還是緊張得很。

沈瓊將他的局促與期待盡數看在眼中,略微猶豫片刻,頷首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