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頁)

方才沈瓊只來得及問了一句,便被雲姑給攔了下來,方清渠似懂非懂,心中隱約有所猜測,但是又拿捏不準,故而只搖了搖頭。

雲姑苦笑了聲:“她想說,自己這病未必能醫得好。你若是還未說服令堂,便不必再多費口舌了。”

這世上大多數人,一旦出了什麽事,便會下意識地想要抓緊身邊的人,生怕被拋下。像沈瓊這樣,旁人還未說什麽,她便要先趕人的,著實是不多。

經雲姑這麽一提醒,方清渠才總算是弄明白沈瓊的意思,隨即辯解道:“我豈會因此退縮……”

可話說到一半,他卻又止住了。

這些日子來,他一直在想方設法地同母親提沈瓊,明裏暗裏誇著她。母親應當也看出些端倪,但只說是改日親自上門來道謝,旁的卻是怎麽都不肯松口。

若是沈瓊這病當真好不了,只怕母親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同意的。

雲姑說完之後,便不動聲色地端詳著方清渠的神情,眼見著他露出遲疑之色,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氣。她方才還攔著沈瓊,眼下倒是能理解了。

早早地挑明,反而能省去不少麻煩,也免得傷人傷己。

沈瓊一早就曾經說過,哪怕方清渠迫於無奈放棄,她也不會怪罪。雲姑也清楚方清渠的難處,所以見他這模樣也沒生氣,只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失望。

她先前總想著,給沈瓊挑一個待她好的夫婿,看她如同尋常姑娘一般成親生子,琴瑟和鳴。可無論是當年她不滿意的裴明徹,還是她曾很滿意的方清渠,卻都沒能做到。

如今沈瓊尚在病中,雲姑倒也沒什麽心情為此事傷感,只客套地笑了聲:“阿嬌說的也不無道理,你自己權衡就是,不必勉強。”

方清渠攥緊了手,他很想像當初那般,承諾絕不相負,可卻怎麽都張不開嘴。

他能不在乎旁人如何說,也不介意仕途曲折些,但卻不能完全不在意費盡心血將他撫養長大的母親。

雲姑默不作聲地關上了家門,又回了屋中。

沈瓊正在由桃酥伺候著喝粥,她其實沒什麽胃口,但也知道輕重,不聲不響地將半碗白粥都喝了個幹凈。而後又強忍苦意喝完了藥,險些給吐出來。

她平素裏會任性,但生病的時候卻是格外乖巧。雲姑摸了摸她的額頭,柔聲安撫道:“等明日太醫來看,讓他另開個方子試試。若是實在不行,咱們就回江南去,再慢慢想法子。”

“好啊,”沈瓊含了個蜜餞,含糊不清地說道,“我不著急,隨緣就是。”

當年失明的時候,她也曾害怕得要命,總覺得一輩子仿佛都沒了希望,走到了絕路上。但等到熬過那段時日之後,倒像是脫胎換骨似的,徹底養成了對什麽都不大在意的性子。

高興一日是一日,著實沒必要自找不痛快。

“雲姑,你也不必一直寸步不離守著我。”沈瓊倚在枕上,比劃了一下,“我明日想喝鮮魚湯,放一把切碎的小蔥,煮得香香的那種……”

她雖什麽都看不見,但還心心念念著要吃的,雲姑也是哭笑不得,隨即應了下來:“好好好,我明日就去做。”

沈瓊得了她這句話之後,露出個滿意的笑來,這才乖乖躺好,又睡覺去了。

及至第二日,沈瓊仍舊發著低燒,並未好轉。

她精神倒還算好,甚至想披上衣裳到外邊去走走,但還是被桃酥給攔了下來。

雲姑親自去挑選鮮魚,給沈瓊煮魚湯,桃酥則在房中陪著她閑聊。

“姑娘,你若是有什麽事情,不要總是悶在心中。”桃酥趁此機會,旁敲側擊道,“興許說出來,會好上許多。”

沈瓊不明所以:“我能有什麽心事?”

她臉上盡是茫然,桃酥一時間也分不清,她這是裝傻充愣,還是當真沒能反應過來。

只是沈瓊不主動開口,誰也不敢在她面前妄提裴明徹之事,桃酥也只能糊弄過去,沒敢再多說什麽。

昨日方清渠離開時,曾許諾會請太醫來,雲姑便從大清早便一直盼著。直到午後,方才有人拎著藥箱上門來,而且還不是先前那位陳太醫,而是個身量高挑長相周正的年輕公子。

雲姑怔了下:“您是……”

“我是太醫院的太醫,姓華。”華清年自報家門後,面不改色地扯著謊,“陳太醫家中出了些事,便又托了我來代為診治。”

他這些日子一直在秦|王府隨侍,好不容易過了幾天清閑日子,昨夜陪著裴明徹喝了個大醉,日上三竿醒來後正頭疼著,便被裴明徹支使過來了。

直到現在,華清年仍舊有些懵。

他算是對裴明徹的事情最為了解的人了,也知道殿下前日專門去求和,回來之後先是在書房之中閉門不出,昨夜又不顧傷病拉他喝了一夜的酒,雖沒說具體情形,但結果如何也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