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3/6頁)

李衾聽著東淑溫聲軟語,又見她靠著自己,心裏的惱恨逐漸的給揉散了似的。

於是說:“我就是覺著他太過了,竟然偷偷跑來,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說他沒有很過分,但是你難道不知他那個風流無忌的性子?倘若有一次犯起混來呢?你打他又打不過,豈不是還要吃虧。”

東淑忙道:“不會的,你相信我,大不了以後我加倍謹慎些。”

李衾這才緩緩的轉身:“淑兒,我只是怕你……”語聲一停,李衾的目光閃爍,終於輕輕道:“只是怕你再受苦。”

這很輕很淡的一句,卻透著些許苦澀難言在裏頭。

東淑微怔,才平靜下來的心竟瞬間跳亂。

李衾卻又垂了眼皮,轉頭看向桌上,便道:“你怎麽把這幅畫取下來了?”

東淑也隨著看過去。

這幅畫是她掛在屋子裏多少年的,每一寸都熟悉非常。

之前蕭憲拿走後又送了回來,給她懸掛妥當,東淑雖沒有親自捧著細看,卻也隱隱瞧出有些不對,似乎是那畫軸做了點兒改動,只是很細微,不易為人察覺,除非是她這樣熟悉自己東西的人。

但雖然看出來,東淑自己卻以為大概是這畫軸太舊了,或者哪裏有什麽傷損,蕭憲叫人做了細致的修補罷了,因此也沒有巴巴地當成一件正經大事去詢問蕭憲。

直到李衾向她打聽,先帝遺詔的事情,又聽李衾說起蕭憲必然把這東西放在一個最隱秘不易為人發現的地方……

若說這天下最了解蕭憲的人,莫過於蕭東淑了,她只要稍微留心,便輕易就想到了。

那皇帝急欲得手的先帝遺詔,多半就是在這幅畫裏。

所以先前李持酒替她將畫拿了過去,東淑心中才莫名的慌張。

雖然她篤定李持酒是看不出這畫中玄機的,畢竟莫說是沒見過幾次畫的鎮遠侯,就算是跟她的那些近身丫鬟如彩勝等,都不會察覺,但一想到那個決定乾坤的東西就在裏頭,而且拿著這畫的偏偏就是所有風雲漩渦中的關鍵人物,怎能叫她不動容?

其實在李持酒捧著畫給她的時候,東淑曾有一瞬間的閃念——索性就叫李持酒將這畫帶走!

但是這念頭如白駒過隙,而身邊偏偏又有個李衾!

李衾是何等的精細洞察,他早隱隱地有一種感覺,知道蕭憲藏匿遺詔之處只怕跟東淑脫不了幹系。

當進門之時看見李持酒手中拿著自己的那副《太湖春曉圖》,李衾的目光在那畫上掃過,早就明白了。

所以他絕不會容許李持酒將東西帶走。

此刻李衾故意問起來,東淑道:“哦,原來你不知道嗎?”

李衾聽她這麽回答,才道:“我只是猜測,難道蕭憲是真的把那個藏在……”

東淑擡手在那卷軸上輕輕地撫過:“子寧。”

李衾應了聲:“怎麽?”

東淑道:“你剛剛是怕這個東西給鎮遠侯帶走嗎?”

李衾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心裏又是怎麽想的,你、真的想把這個給他?”

東淑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把這個給皇上。”她說了這句便看向李衾:“你呢。”

李衾要怎麽做,其實早就說過了。

東淑只希望他能夠改變主意,但是經過方才鎮遠侯那一番攪擾,她又清楚,對李衾而言只怕更適得其反。

且說李持酒悄然不聞地出了蕭府,眼見將到了鎮遠侯府,街口上卻給人攔住了。

那人像是等了很久,穿著簡單的青色麻布衣裳,攔在李持酒馬前道:“侯爺,我們主子有請。地方在……”上前一步,擡手遮住唇低低秘密地告訴了他一聲。

李持酒瞧了他一眼,也不問是誰,當下調轉馬頭,打馬急行。

他的馬術自然超群,在長街小巷中一陣急奔,仿佛閃電又像是遊龍,令人眼花繚亂,不多時停在了一個偏僻狹窄的小巷子裏。

李持酒翻身下馬走到裏間,果然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他笑道:“趙大哥,我一路猜著可能是你,果然給我猜中了。”

原來這等他的赫然正是順義侯趙申平。

順義侯向著李持酒比了個手勢,叫他不要聲張。

李持酒打量這小酒館裏並沒有人,便走到桌前坐了:“怎麽特叫我跑到這裏來?難道這兒的酒水格外好?”

順義侯道:“你悄悄地回了京,也不告訴哥哥一聲,我要捉你說話,偏你在宮內盤桓了幾天,好不容易出來了又各處找不到人,只好派人在你家街頭上盯著,好不容易才捉到了……你先前去哪裏了?”

李持酒撓了撓腦袋,笑說:“這個,哥哥還是不知道最好。”

順義侯看他的表情便會錯了意,因笑道:“真是‘人不風流枉少年’啊,還以為你出去了一趟會收收心呢,怎麽還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