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3/4頁)

接下來,譚盛禮又問了好幾個,多是答不上來的,譚盛禮心裏有數,最後個問題是問他們所有人的,“誰能說說什麽是族學嗎?”

眾人不懂,如此簡單的問題有什麽好問的,這位譚老爺怕不是個傻子,他們搖頭,大聲道,“不知道。”

薛夫子:“……”

譚盛禮站去最前,溫聲道,“不知就對了,譚某以為,入族學者必潛心讀書,學以禮樂,文以詩書,延家族聲名,諸位尚且年幼,不知乃情理之中。”

在座的孩子不樂意了,怎麽聽這話都感覺譚盛禮在罵他們蠢呢。

有人站起來,“譚老爺,你不是來給我上課的嗎?”

別以為他不知道,前幾天就聽母親說了,族學會來個厲害的夫子。

“不是。”譚盛禮朝廖謙招手,廖謙心領神會,提著書箱上前,譚盛禮拍著書箱問,“諸位可知裏邊是何物?”

剛剛是不樂意,現在所有人看譚盛禮都生出怨念來了,真把他們當成傻子了,書箱裏還能是什麽,筆墨紙硯唄。

他們撇著嘴,滿臉不痛快又不屑的回答。

“錯了。”譚盛禮讓他們再猜。

“飯菜糕點?”不是沒有夫子拿這個法子討好過他們,譚盛禮太小瞧他們了吧。

譚盛禮笑而不答,知道猜錯了,又猜,“綠植紅花?”

前邊有夫子將自己比作常青樹來著。

譚盛禮仍不回答,底下的人連續猜了好幾個答案發現都不準確,沒了耐性,“總不可能是金銀珠寶吧。”

“不是。”

譚盛禮打開書箱,底下的人不由自主伸長了脖子。

是木棍,足有手臂粗,誰遭得住啊,夫子打人的戒尺都讓他們痛得哇哇大哭,何況是木棍?

想不到譚盛禮看著斯斯文文的,竟是愛動手打人的。

“先禮後兵,譚老爺剛來就打人不好罷。”

觀他們表現沒有糟糕到動手的地步吧,不由得看向外邊的大人。

薛家人沒料到譚盛禮帶著木棍來的,不約而同的看向薛夫子,後者眼裏帶笑,“是該打打了。”

他的聲音不大,孩子們都聽到了,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偷偷給小廝使眼色,示意他去搬救兵,祖母疼他們,得把祖母喊來,誰知小廝們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拒不擡頭。

早有預謀的,孩子們想。

譚盛禮拿起木棍,注意到底下的人都變了臉色,問,“諸位可知譚某為何帶這根木棍來?”

在靜默中,譚盛禮道,“因為譚家書籍在幾十年前賣完了,沒有書籍留給後人,唯有以木棍督促之……所謂族學,家族學堂也,意在培養弟侄子孫學禮儀誦詩書,同心協力,顯耀門閭……再添置書籍以傳承,讓後人承書同德,家族榮耀不斷……”

無人吭聲。

譚盛禮再和他們講家族興亡的故事,家族興盛需要所有人刻苦努力,家族衰亡則只要一兩個人就夠了,在讀書年紀不用功,他日難保不會成為家族蛀蟲。

他舉起手裏的木棍,“蟲蛀梁柱,梁柱腐朽房屋就會倒塌,再想撐起房屋,只得再尋梁柱,諸位以為是護好已有的梁柱容易還是重新尋找梁柱容易呢?”

這下連薛家大人也沉默了。

譚盛禮又道,“諸位生來衣食無憂,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你們好好想想,世間真有享不盡的榮華嗎?你這輩子享不盡,子孫後代呢?”

便是帝王都不敢保證江山永存,何況是王臣……

“建族學的初衷是希望兄弟互相督促,互相扶持,諸位年紀小,愛玩沒什麽不好,但要分清輕重,百姓去田野耕種,商人去集市做買賣,而諸位來族學,就該以學業為重 ”

屋裏寂靜,孩子們撅著嘴,嘴巴翹得老高,不滿譚盛禮前邊那句話,“我們又不是蛀蟲。”

“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退他也退,族裏所有人都退,退到某種程度就是蛀蟲了。”譚盛禮語氣溫柔,要比任何夫子都和藹,但說的話卻不怎麽友善,看所有人都皺著臉,滿臉不快,他又說,“諸位乃兄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要譚某說啊,你們不僅要自己學好,還得監督其他人,否則日後容易受其連累……”

這個道理孩子們懂,平日沒少被堂兄堂弟連累挨罵受罰。

“不是說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有孩子問,既是兄弟,不用計較太多吧。

譚盛禮笑了,“有福同享多好,為何要想有難同當的時候呢?”

“古人有言,我們也不知道啊。”天天都是聖人言,古人言,俗話說,有詩雲,他們聽都聽膩了,問譚盛禮,“出人頭地只有靠讀書嗎?”

譚盛禮想了下,“不是,但讀書是最有用的法子,不僅能修己身,還能感他人。”

“哦。”

接下來,孩子們沒話說了,外邊的薛家大人們震驚了,要知道上次廖遜來,被他們氣得吹胡子瞪眼的,離去時勸他們取消族學,放他們去外邊私塾,不成群結隊就掀不起風浪來,不成想譚盛禮竟唬住了他們,譚盛禮拉開凳子坐下,“諸位有什麽想問就問吧,今日不講經史詩文,只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