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章(第2/4頁)

她本來當日就要去侯府找雲浠算賬,還好被羅復尤攔著,哪裏知今日一早,羅復尤也被大理寺的人帶走問話了。

程燁道:“羅夫人誤會了,令府的四小姐落獄,與雲校尉並無幹系。她當日之所以會去府上帶走羅四小姐,乃是受京兆府尹所托,當時在下也在衙門,可以作證。”

俞氏怒氣難減,程燁這一席話,仿佛一碗水硬要去潑油鍋裏的火,潑不滅,反而越燒越旺。

她橫掃程燁一眼,竟不顧忌他的身份,脫口道:“小郡王可以作證?作什麽證?說的好像你十分了解這賤丫頭似的。怕不是被她這張臉所蒙騙,鬼迷了心竅,她肚子裏那些彎彎繞繞,你能看得透其中一二?”

一時想起今早張氏說與自己的閑話,冷笑一聲:“我說呢,前陣子琮親王妃想聘林氏女為三公子的正妃,已快納采了,這親事莫名黃了。一打聽,才知道是有旁人從中作梗,硬是惹得琮親王府與林府間斷了來往,不得不將親事擱置了。我還奇怪是誰有這滔天本事,原來正是忠勇侯府家的大小姐。”

雲浠原想著俞氏在氣頭上,說話不過腦子,任她罵兩句便也罷,誰知她愈說愈離譜,簡直是瘋狗咬人,再按捺不住,道:“你休要胡言!琮親王府的事,與我有何幹系?與你有何幹系?你僅憑猜測在這妄言妄語,就不怕有朝一日這些話傳到王爺耳朵裏,傳到今上的耳朵裏,落個誹謗宗親的罪名嗎?”

俞氏被她一頂“罪名”的帽子扣上來,氣焰頓時消了一截,但她仍是憤然不已,冷聲道:“我說得不對嗎?不然你為何要害姝兒,不正是因為你想嫁裴府的二少爺,可他不喜歡你。你眼見著退親之後,裴府與羅府之間親事將成,你嫉妒姝兒,這才設了個局,引得姝兒去瞧見那齷齪事,冤她入獄的麽?”

俞氏早年是個農婦,十分刻薄,並不怎麽樸實,後來跟著夫君高升,心性養高了,卻不思進,見識依舊淺薄,幾十年囿於後宅裏的雞零狗碎,硬生生把世界活成了她“自以為”的模樣。

烏七八糟的話說到這個地步,她還覺得有理得很,看一眼一旁的程燁,自以為抓到證據:“怎麽,雲大小姐退親後,攀不上三公子,攀上小郡王了?還相約到文殊菩薩廟來幽會?倒是與姚府小姐此前幹出的腌臜事如出一轍。”

程燁從未遇過這等胡攪蠻纏的婦人,語氣冷硬下來:“羅夫人休要信口雌黃,我與雲校尉之間清清白白,今日到此,實屬偶然遇上。雲校尉是為求平安符而來,我則是為了陪同秋試的至交上香前來。”

俞氏嗤笑:“到文殊菩薩廟裏來求平安符,誰信?”

他們這廂起了爭執,幾個有眼力見的家仆早把往來行人攔在了數丈開外,俞氏的那些齷齪話,並未叫太多人聽去。

可是不巧,程昶也已到了。

那些家仆們不敢攔三公子,俞氏後頭那些汙蔑琮親王府的言語,全叫他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

程昶原不是個愛動怒的脾氣,無奈俞氏說得實在太難聽,他當即皺了眉,擡步就要過去截她的話。

身旁的孫海平將他一攔:“小王爺,您不能去!”

程昶眉頭擰得很深:“為什麽?”

孫海平往俞氏與雲浠的方向看一眼,說道:“那老婆娘眼下就是一條瘋狗,逮誰咬誰,您沒瞧見嗎,今日這事與那南安小郡王有什麽關系?可那婆娘逮著他了,照樣把臟水往他身上潑。他和侯府小姐之間是幹凈的,改日說得清楚,可是您……”

孫海平壓低聲音,“今日侯府小姐之所以來這兒,本來就是您私下約的,縱然是為正事,說出去誰信?這幾個多嘴婆娘會想,您是將來的親王殿下,不必科舉,忠勇侯府只剩一個獨女,府上也沒人秋試,你倆上哪兒不好,為何要來文殊菩薩廟?不是幽會是幹什麽?”

“是、是……這事該怪小的,怪小的都沒想周全,忘了今年有秋試,可那瘋婆娘已然疑了您與侯府小姐的關系,旁兒還有那個張氏碎嘴,您這會兒過去,豈不更坐實了她們的疑心?”

“自然您是小王爺,讓她們閉嘴,她們哪有敢不閉的?可之後呢,您又能拿她們怎麽樣?您現在過去,無論做什麽,說什麽,在她們眼裏,都是為那侯府小姐出頭,她們這會兒敢怒不敢言,等過幾日,必然在外間傳得沸沸揚揚。”

“今日在這,倘只一個小郡王,流言再怎麽傳,都掀不起什麽風浪,若加上一個您,是人就要多揣摩上幾分了。流言是河,上遊狹窄,越流越寬廣,對您是沒什麽,可對那侯府小姐,名聲怕是要就此毀了,將來誰還敢娶?她還怎麽嫁人?”

孫海平縱然嘴賤,遇著事了,腦子卻是程昶一院兒小廝裏最好使的一個,這也是程昶願意常將他帶在身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