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章(第2/3頁)

後來琮親王府聽說了雲浠的事,思來想去,尋媒媼上門退親。

琮親王與琮親王妃其實是好意,他們不願用一紙婚約束縛住雲浠,昶兒這麽喜歡這個姑娘,一定也盼著她能好起來。

誰知雲浠一聽說琮親王府要退親,隔一日便整裝梳洗,到了琮親王府,請琮親王與王妃不要解除她與程昶的親事。

她親眼看著他灰飛煙滅,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他,與他之間只剩這麽一丁點關聯,她不想她死後,連名字都不能與他寫在一起。

雲浠這些日子瘦了許多,琮親王妃看著她身姿纖弱地跪在王府的正堂裏,饒是難過至極,也努力咬著唇,拼命忍著一滴淚也沒流,實在心疼不已,走上去扶起她,說:“好,你願做昶兒的妻,那你就是他的妻,昶兒這輩子,只有你這麽一個妻。”

雲浠從琮親王府回來,帶回了一身吉服。

這是程昶請揚州的馮氏綢緞莊為她制的嫁衣。

程昶上回在皇城司的大火裏失蹤,後來便是在揚州的馮氏綢緞莊裏醒來,再後來,雲浠來揚州找他,馮屯在綢緞莊取了一身裙裳贈給她。

程昶一直記得雲浠穿那身裙裳的樣子,很好看,所以他請馮屯為她制了嫁衣。

雲浠對著那身嫁衣看了一日,沒敢換上,直到雲洛進屋,她忽然撲到哥哥的懷裏,驚天動地地哭了一場。

她想起程昶最後說,總以為還有一輩子的時間證明我也深愛。

其實他不用證明,許多事他不曾宣之於口,但她的點滴他都記在心頭,便如這身嫁衣一般。

如此,便已是深愛了。

爾後,雲浠便努力地,一點一點地好了起來,雖然仍舊吃不下,但坐在膳桌前,到底能咽下一些蔬食了;雖然仍舊睡不好,但合上眼,也能歇上一兩個時辰了。

處暑祭天過後,雲浠一個人進宮去見田澤。

她對田澤說:“陛下給臣一樁差事吧。”

田澤道:“好,你想要什麽差事。”

“都行,臣是武將,領兵,平亂,賑災,能四處走走的差事就好。”

彭城有山匪鬧事,上報朝廷,這是小事,樞密院那邊原本打算派個校尉過去看看就好,沒想到隔一日聖詔下來,親遣當朝三品雲麾將軍前去彭城平亂。

忠勇軍是明日出發去塞北,雲浠今日就要走,她帶在身邊的親兵不多,只有崔裕他們幾人,田泗聽了這個消息,不能放心,輾轉思量,與田澤打了聲招呼,一大早來侯府看雲浠。

田泗在正堂等了雲浠一會兒,見雲浠還不出來,便與雲洛一起去小院尋她。

雲浠的行裝早已整好了,正在院中與臟臟道別,見田泗來了,並不意外,笑著道:“我把臟臟交給你了,記得幫我照顧好它。”

田泗點頭道:“阿汀你放、放心。”

雲浠不舍地再看臟臟一眼,隨即回了屋,將行囊的結系好,背上擱在木桌上的竹畫筒,往正堂走去。

田泗與雲洛見了這竹畫筒,一時都沒有作聲。

那個畫筒裏有程昶的畫像。

她還是想去找他。

哪怕看著他灰飛煙滅,她還是要去找他。

只是不知道該往哪裏去,所以才跟田澤領了份差事,走到哪兒便算哪兒吧。

阿久、白苓、還有白祥秦忠等人也已等在正堂了,一行人一起送雲浠出了忠勇侯府,阿久道:“阿汀,你辦完差,就來塞北,我在塞北等著你呢。”

白苓道:“大小姐此去不必有後顧之憂,阿苓會照顧好家人的。”

雲浠對她們笑了笑,沒說什麽,翻身上馬。

“阿汀。”看著雲浠揚鞭要走,雲洛忍不住喚了她一聲。

清清淡淡的秋光中,雲浠回過頭來,她的眉眼幹凈明媚,與往昔一樣,只是多了一分揮之不去的沉靜。

這份沉靜讓她如一枝雨後海棠,堅韌、颯爽,卻又柔美至極。

雲洛想,他的妹妹,徹徹底底地長大了,有她所愛,有她所恨,有她埋於心底永不摧折的深情。

“算了,沒事。”雲洛道,“你想去哪裏,便去哪裏,記得寫信報平安就行。”

“好。”雲浠點頭,“哥哥也是。”

說罷這話,打馬揚鞭,帶著崔裕幾人,縱馬消失在街巷盡頭。

送走了雲浠,雲洛與侯府眾人整好行裝,見日近黃昏,便與田泗一起帶著臟臟往綏宮而去。

田澤早已親自等在宮門口了,雲洛一到,連忙帶著忠勇侯府的眾人上前拜見:“末將來遲了,竟讓陛下久等。”

“少將軍不必多禮,是朕急著為少將軍踐行,早了一刻來宮門口等著。”田澤溫聲道。

當今聖上與忠勇侯府羈絆甚深,所以私下裏,並不稱雲洛為侯爺,而是與忠勇舊部一樣,喊他一聲少將軍。

筵席就設在集英殿內,待侯府的一行人一一向田澤見過禮,吳峁便引著他們往集英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