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第3/4頁)

虎子撓撓頭:“我們出村,不就是為了把草藥交給官府嗎?來的那些人,看著就像官府的人啊,這樣還省得咱們跑一趟呢。”

“你……哎!”壯牛狠狠一嘆,什麽叫看著像官府的人?萬一不是呢?

“那些人還在崖上嗎?”

“還在。”

“算了,我自己去看一眼吧。”壯牛道,想著村裏眼下人手不夠,只有虎子閑下來,虎子心思單純,身手卻不錯,足以送菩薩大人出村了,遂吩咐,“你去把牛車趕來,送菩薩大人去臨安。”

“臨安?”虎子眼前一亮,他還從未去過這樣大的市鎮呢!

當即應一聲“好”,一溜煙跑去趕牛車了。

壯牛心系草藥,一時間也不多與程昶客氣,與他匆忙交代了一聲,去往崖邊,抓牢藤蔓,上了山崖。

一到崖上,壯牛環目一看,這幾日采的草藥已少了幾十簍,大約是被所謂官差背走了。

崖上還立著十余人,壯牛目光頃刻便被其中一名女子吸引,她沒穿官服,只著一身朱色勁衣,一頭烏發束成馬尾,鬢發不服管,全都編成小辮紮進馬尾中。

她提著劍,背著一個竹畫筒,眉目清爽明媚,明明不是絕美,但看上去就是讓人覺得幹凈心怡。

女子的身旁倒是真有一個穿官袍的幹瘦魚泡眼,壯牛雖分不清官袍等級,但從此人的氣度不難看出他是自臨安來的大官。

幾個村民正在與女子和大官說著村裏的時疫的事,女子聽到村中時疫已祛大半,本來微鎖的眉頭舒展開,她淡淡笑了一下,眸底有雨過天青般的悅色。

壯牛被這悅色晃了下神,反應過來才發現村民再喚他,對朱衣女子和大官道:“官爺,這位就是草民村子的村長李壯牛。”

雲浠免了壯牛的禮,問:“你們村子的疫症怎麽樣?這些七香花我們可以全帶走嗎?”

“貴人放心,村上時疫大半已去,七香花草民等留了一點,花種也已種下去了,足夠用的。”

“行。”雲浠幹脆地一點頭,隨即吩咐身後幾人把余數藥草運走。

她這回帶在身邊的官差不多,大都留在了棠裏縣和平化鎮治疫,眼下直至孫海平與張大虎也背上藥草簍子,還余了兩簍。

雲浠想了想,取下背上的竹畫筒抱在懷裏,也要去背藥草簍子。

一旁的張大虎劉府尹見狀,連忙撲上去搶雲浠手裏的藥簍子,一個說:“雲將軍,小的力氣大著哩,這簍子小的能扛三個!”一個說,“哪裏敢勞動將軍?下官來,下官來,下官跟師爺手頭還空著呢。”

他一個為諂媚一個為立功,相互爭搶,藥簍子還沒到手,反倒撞落了雲浠手裏的竹畫筒。

竹畫筒“啪”一聲墜地,明明結實的畫筒竟四裂開來,露出藏在裏面的卷軸。

他們本就站在一個小土坡上,卷軸順著坡勢展開,上頭是一副仙姿玉容般的人像畫。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畫上的人張大虎與劉勤都認得,也都知道這幅畫對雲浠而言有多重要,二人一時愣神,不知當怎麽做才好。

雲浠沉默半晌,沒說什麽,走上前,彎身把畫拾起,拂去粘在他眉眼的飛灰,正預備卷起畫軸,一旁的壯牛忽然問:“貴人這畫,畫的是菩薩大人吧?”

看了這畫的人大都會這麽問,雲浠沒在意,只“嗯”了一聲。

壯牛想到此前臨安來的官爺稱呼眼前的女子為將軍,忽然一下福至心靈,“敢問貴人可是當朝三品雲麾將軍?”

雲浠擡起目光:“你怎麽知道?”

壯牛一時間瞠目結舌,這實在太巧了,剛才菩薩大人還跟他打聽近日有沒有一個女將軍來臨安城,沒過一會兒,女將軍就帶著菩薩大人的畫像找來了。

壯牛指了指雲浠手裏的畫像:“這畫上的人,不,菩薩,草民見過。”

“不,也不盡然是他,菩薩大人比這畫上要英氣很多。”

“他此前跟草民打聽朝廷裏的雲麾將軍,還說她是一位女將軍,所以小的見了貴人您,就多嘴問一句。”

雲浠愣住了。

其實她本不願在臨安久留的,可是尹府少爺成親那天,她獨自一人走在深巷時,分明感覺到了他,她覺得他像是在這裏的。

於是她借口巡視,將臨安周邊的幾個縣城一個一個找過來,寸寸土地已快翻遍了,依舊不見他的蹤影,差點就要心灰意冷。

“他……他現在,人在哪裏?”雲浠有些恍惚,半晌,她聽得自己問。

虎子取了牛車,把程昶送到村口,指著山間一條小徑道:“咱們就從這裏出村,去臨安有點慢,要大半個月,菩薩大人您要是累,就在牛車上睡一覺,虎子給您摘山裏的果子吃。”

山裏的孩子這樣單純。

程昶笑了笑:“這條路你從前常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