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第2/2頁)

窗外閃過身影,幼安慌張地伸手捂住眼睛,吸吸鼻子,努力憋下眼淚。

周津延推門進來就看到幼安正在疊裙子,腳步微頓,安耐住性子觀察她的神色:“怎麽起來了?”

幼安這幾日一直臥床休養。

幼安有些緊張,不想讓他擔心,對著他扯扯僵硬的唇瓣:“我躺累了。”

她先將裙子放進衣櫃裏,平復了心情,才轉身走向他。

周津延一看就知道她想做什麽,後退了一步:“別,寒氣重。”

外面下著雪,他身上披風外袍都落了雪花,沾了寒氣,他走到熏籠旁,把披風丟到上頭,微躬下腰,想要快速地烘走冷氣,才好抱她。

誰知下一刻,一個軟綿綿的身體就不聽話地貼了上來。

周津延攥了攥手心,感受了手溫,才握上去。

手掌覆在幼安交疊在一起的手背上,她的手竟還比他這個在外面行走的人還冷,他捏了捏,開口道:“怎麽一會兒都等不得?”

“嗯。”幼安枕著他冰涼的背後,軟嫩的面頰磨蹭著。

周津延蓋著她的手,慢慢轉身,將她攬在懷裏,低下頭。

幼安穿著素色的長襖,長發披在腦後,只用一根發帶束起,不施粉黛,面色蒼白,泛紅的眼眶和鼻尖讓她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周津延皺眉,手指握住她的下巴:“又哭了?”

幼安搖頭,埋進他懷裏,深吸一口氣,沁涼的冷氣和他好聞的氣味鉆進鼻息,她小聲說:“沒哭。”

周津延知道她在嘴硬,也知道一時半會兒,短短幾日,她不可能就能忘記阮綰的死,他沉聲說:“進步了。”

幼安微微翹了一下唇角。

深吸一口氣:“度度別擔心我,我每日都有按時吃藥,我能照顧好自己,你顧著你的事情就好。”

現在外面那麽亂,他都快忙不過來了,還要分出心思來管她,幼安心下愧疚。

“口是心非。”周津延低聲說。

“我沒有。”幼安強調。

“那我走了。”周津延松手,手掌微推她的肩頭。

下一刻就感覺到腰後的衣料被她揪得緊緊的。

她這樣,周津延怎麽可能安心,白日坐在案後處理事務時,腦中全是她眼淚汪汪的模樣。

怕她待在屋裏閑著會胡思亂想,周津延忽然說:“無事做,就收拾行李。”

周津延體熱,很快就暖和了,幼安面頰倚著他胸膛,悶聲說:“要去哪兒嗎?”

周津延彎腰,鳳目鎖住她的眼眸:“帶你出宮。”

“熹園有我的衣裳。”幼安懶得動彈,她什麽都不想做,好像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這次離開就不回來了,確定什麽都不帶?”周津延挑挑眉,漫不經心地說。

幼安懨懨的眉眼猛的一亮,擡眸看他,小臉充滿不確定,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般。

周津延拍拍她的腦袋:“舍不得走?”

幼安腦袋搖得像只撥浪鼓:“是要帶我遠走高飛?要我做什麽嗎?”

遠走高飛倒是不至於,周津延笑了一聲,但瞥見她恢復了一絲往日的精神氣,說道:“對!等我安排,善善只要先將行李收拾好。”

山海關駐營

陸翀找到顧錚,盯著他唇下續的短須看了好一會兒。

顧錚若無其事,像是感覺不到他的打量,卷起手中的布兵圖遞給他,開口,聲音沙啞:“你再去前面勘察一遍。”

陸翀接過來,瞥見他枯井無波瀾的眸色,煩躁地敲了敲圖紙:“你還好吧?”

他從京城回來的後,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顧錚脊梁挺拔,聞言,身形微頓:“尚可。”

他還活著,能有什麽不好?心中有一瞬間的下墜錐痛,他知道這種感覺將伴隨他一生。

“等天一黑就開始行動。”陸翀走出去了,又回來拍拍他的肩,難得關懷地說道。

一夜惡戰,遼軍兵敗,余海豐的帶領六萬兵將投降。

但主將遼東總兵張方隆趁亂逃走,不知蹤跡。

此時京城已經在慶賀大勝,安心準備新年。

周津延將與內命婦、宗室大臣前往真定府別宮迎接太皇太後和皇帝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