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看,你看月亮的臉(第2/13頁)

手機備忘錄響,上面寫著服藥時間,我從包裏拿出一堆藥,先找出郝澤宇的藥,給他遞過去,再找出我的藥。翻翻包,就剩一瓶水了。我把藥強咽下去,把水遞給郝澤宇。

郝澤宇看到,“你喝吧,我藥早就咽下去了。”

我倆好似在舉行排球大賽,這瓶水就是球,我們說啥都不願意把水放在自己手裏。哦,排球比賽又混合著吃藥大會:我倆比著賽似的咽藥,以此證明自己不要這瓶水。

老牛實在忍不了,從冰箱裏掏出一瓶水,扔給我,說這瓶水他掏錢,我倆這種沒讀過大學的人,就別在這兒學孔融讓梨了。

嘿,可以說郝澤宇,但這麽說我,我可有點不樂意了,憑什麽說我沒讀過大學?我們母校大小也算是個野雞大專!我可愛我們母校了!而且我們畢業生可有出息了!以前天上人間的頭牌,還是我們學校的呢!帶著這種怨恨的心理,當老牛讓我把包裏的香水借給他時,我幹脆把包扔過去了。哼,雖然我臉上還是帶著諂媚的笑,但我一定要用實際行動,捍衛我們母校畢業生的尊嚴!一定要砸中老牛!

結果,包的拉鏈沒拉,包裏東西掉了一地。哎,好在包裏東西多,要不然香水就碎了。

郝澤宇幫我收拾東西,拎起來一團毛線混合物。

老牛驚訝,“喲,還會織毛衣呐?你這織的什麽呀?”

郝澤宇辨認半天眼前的圖案,“熊貓?”

老牛笑得都失態了,“我看是熊瞎子吧!”

我心裏罵道,你們這幫瞎子,這明明是MC QUEEN的骷髏頭啊!

是,沒錯,我在織一條圍巾。哎哎哎,同志們,我順帶手織的,不是故意要織的!

那天我睡到下午,醒來後,想起姥姥在夢裏說的,我也覺得太好笑了,本來把這事兒都忘了,哪想著爸在廚房裏煮山楂,說今年不知道怎麽了,山楂下來的特別早。

媽嘟噥說大福子又不是小孩了,做什麽糖葫蘆啊,一邊又找來毛線針。毛線針?哦,爸做糖葫蘆,就愛拿毛衣針當糖葫蘆杆兒。

媽又說張家二閨女,在街口開的那家店要兌出去了,毛線打特價呢,要不要給小松子織件毛衣……

後來呢,路過街口,我順手買了一堆毛線……沒事我就織織……去上海參加滕子君葬禮,我想空閑時間這麽多,趁著大家不注意,我就織著玩吧……嗯,一定是姥姥怪力亂我神!一定的!

雖然大家不知道我為什麽要織圍巾(甚至他們都沒認出這是圍巾),但我仍然臉紅了,給自己找理由,“現在廠家多黑心啊,一個粗線毛衣兩千多,我自己也能織……”

“毛衣啊?袖在哪兒?”郝澤宇翻來覆去地看。

“不是毛衣,是圍巾!我先練練!”

我跟郝澤宇之間的空氣突然凝固了一秒。郝澤宇看我一眼,眼裏忽然多了一份溫柔的誠懇,“福子,看到這個,我突然想起來,我丟圍巾那事兒,你記得吧?”

“記得啊,”我把毛線混合物搶過來,“這圍巾可不是給你織的!”

郝澤宇沒看出我的慌亂,繼續說:“我找圍巾的時候,跟瘋了似的,是不是嚇到你了?”

我假裝大度,“哎,嚇著什麽呀!我丟東西也那樣。”

他卻解釋起來了,“我這人,就怕兩件事,一是東西丟,一是東西壞。不在乎它值多少錢,只是會覺得,一樣東西吧,它來到我身邊,就是我的物件,總應該對它負責,應該看好它。這可能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吧,怕一切改變,恨一切物是人非。”

啊,巨星在跟我交心,我好感動!然而一束目光射了過來,瞬間切割了我的感動。“物是人非”這種文言詞兒,引起了北師大中文系碩士的不滿。

老牛惡狠狠地說:“您害怕物是人非,那您也別把您的演藝事業搞得物是人非啊。今兒人家潑尿,我還能擋住,明兒人家要是潑硫酸怎麽辦?”

我插話,“老牛你要不要臉!你在微博上可不是這麽說的!”

郝澤宇感興趣,“老牛在微博上說什麽了?我也要看!”他要搶我手機,我說:“你怎麽不拿你手機看?”

他有點不好意思,“我卸載了,那麽多人罵我,我怕我手賤,看到了難受。”

我大驚失色,我還以為他不在乎呢。

老牛更生氣了,“你怕被罵,那你別幹招人罵的事兒啊!”

到郝澤宇小區樓下了,司機問仨小時的租車時間到頭了,還續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