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跟你一起慢慢變胖

〔一〕

我以為《誰胖誰先死》這電影,跟我們沒關系了。隔兩天,導演那邊卻說,定了郝澤宇當男主角。為了方便介紹,導演叫那大腸吧——他姓那,我記得上次吃飯,他又特別愛吃大腸。

我在工作室設了一簡易神壇,中間擺著那大腸導演的照片,放上香爐插上三根香,還擺了貢品,弄得跟靈位似的,我天天跪在那兒,無比虔誠,就祈求兩件事:導演一定要身體健康、藝術青春永駐;郝澤宇一個月內一定要胖二十斤。

關於為角色增肥一點,老牛還猶豫了一下,心說要不要把片酬提到五十萬,導演悠悠地抽了根煙,說:“化特效裝,不利於郝先生拿金像獎提名……”老牛一激動,片酬要了十五萬。

我說:“就為了十五萬,還得胖二十斤……”

“你胖二十斤,有人給你十五塊嗎?”

行,接就接吧。

往好了想,北上拍片的導演,大多都是糊弄人的,那大腸導演還是有點藝術追求的。

郝澤宇本人有點蒙,也不是他不樂意為藝術獻身,而是不知道怎麽增肥。我跟老牛相視一笑,從來沒有聽過如此荒謬的問題!吃胖還不簡單?

頭三天,我天天飯點給郝澤宇打電話,“吃了嗎?”

“吃了吃了,我吃得可飽了。”

“那你胖了多少了?你站在體重秤上,給我拍個照片。”

他把照片發給我,我盯了半天,又轉發給老牛。

老牛回復我,“三天就胖了十五斤?他騙誰呢?”

我說:“這不作弊嗎?你看那照片,體重秤旁邊的影子,估計他拎著啞鈴站在上面呢。”

老牛跟我一合計,咱們兩個體型豐韻的美人,竟然沒辦法讓旗下的藝人胖,說出去太丟人了。

第四天中午,我倆拎著箱子,準時出現在郝澤宇家門口,郝澤宇睡眼惺忪地開門時,還以為我倆是快遞呢。

我和老牛跟綁匪一樣,把他架到體重秤上,原封不動,還是六十五公斤。

郝澤宇正要解釋,老牛看看我,“你睡哪兒?”

“我睡書房,你睡次臥吧。”我倆打開箱子開始拿東西。

郝澤宇驚恐地問:“你們要幹嘛?”

老牛甜美一笑,“同吃同住啊,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飼養員,福子就是你的奶媽。”

我握拳:“填鴨行動開始了。”

一天五頓,必勝客肯德基麥當勞這種高熱量的食物最容易胖了,臨睡覺還要煮包方便面,再幹一瓶啤酒。平時能坐著就別站著,能躺著就別坐著,而且切記,千萬別運動,最好把煙也戒了,要是嘴總想叼點什麽,就先幹掉一袋薯片吧。郝澤宇作為一只被填的鴨,第一天就吃吐了。

胖子多喜慶,瘦子多喪精。郝澤宇的胃口跟他家一樣,走性冷淡風格,這麽多年縮成了一小團。但是在我和老牛的影響下,他吃飯也開始窮奢極欲起來,還提議從網上買了個日本暖桌,擺在電視機前,吃了睡,睡了吃。

然而他這人也夠討厭的,如此飼養之下,竟然只胖了八斤,我們後來又見了一回那大腸導,導演說唔得啦(不行啦)。填鴨行動有點失敗,飼養員和奶媽倒是合夥胖了十斤。

導演說你們要不行,我們就換人了,我跟老牛就像兩口子剛參加完家長會,被老師罵了一頓,憂愁而悲憤。

老牛這邊的工作也不順利,本來談了個網絡直播的合作,讓郝澤宇聊聊要拍電影的事兒,人家卻覺得沒爆點,想換人。

老牛仰天長嘯,“怎麽哪哪兒都要換人啊。”

我想了想,心生一計,跟對方負責人說:“要不咱們吃播呢?”

我解釋,現在直播,好多都說怎麽減肥怎麽化妝,太沒勁了,網友白天那麽累,晚上看個直播都要學習,多掃興。不如我們直播怎麽催胖,反正我家郝澤宇為新戲要胖二十斤,也不能白胖啊,就把他催胖這過程直播出去,跟真人秀似的,絕對吸睛。

對方負責人有點蒙。

我一攤手,說:“你們要是不做,我們就給其他家做了,反正經常看到有人怎麽減肥,增肥的過程我可沒見過。”

這事兒定下來了。

老牛有點擔心郝澤宇不同意,我說這事兒好辦,咱們賣點慘就得了。我讓老牛把上次買的泰國減肥藥拿出來,那藥吧,減肥沒什麽用,卻一吃就拉。咱們瀉完就吃,吃完還瀉。這麽自殘下去,郝澤宇一心疼,肯定得為了咱倆好好吃飯,順便也能把吃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