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舊 十四   碧紗櫥外(第2/6頁)

黃梓瑕無語了,只能回頭看向李舒白。

站在她身後的李舒白將手輕輕搭在她肩上,說道:“她是我夔王府的人,剛剛周使君也說了,諸位都會看在本王的面子上,覺得搜她的身便是對夔王府不敬。但本王立身向來持正,她既是當事人,搜身也無可厚非,因此便由本王親自搜身,一則無須各位擔心冒犯王府,二則任何人等一視同仁,不知各位可有異議?”

眾人趕緊說:“自然沒有!王爺果然清正嚴明!”

只有王蘊垂眼一笑,禹宣在樹下默然不語,周子秦哭喪著一張臉,不甘心地望著他們。

李舒白又說:“張行英如今也是我身邊人,子秦,你不是一向覺得他身手出色嗎?也可以試試看。”

“哦!張行英交給我?太好了!”周子秦立即擦幹凈手撲上去,捏住張行英的胳膊嘖嘖贊嘆,“張二哥,你的腱子肉實在不錯,讓我好好感受一下!”

周庠實在無語,只能咳嗽了一聲——畢竟如今出了大事,節度使身邊的判官死了,何況此人還是自家的準姑爺能不能收斂點?

周子秦吐吐舌頭,只好認真搜了搜,然後說:“沒有兇器。”

李舒白低頭看著黃梓瑕,輕聲在她耳邊問:“可以嗎?”

黃梓瑕輕輕點了一下頭,擡頭望著他。她想起他們遇險的時候,在寒冷的山林之中,她抱著他,竭力地貼近他,幫他暖著身子。在一次次幫他換藥的時候,她也早已看過摸過他半裸的身軀了。

真奇怪,現在想來恍然如夢。曾緊緊貼在一起的肌膚,曾輕縈相聞的鼻息,曾散在心口的那些悸動,幾乎都隨著那些黑暗,變成了他們的秘密。只是從此之後,即使不宣諸於口,他們之間,也已經不一樣了。

所以她只低下頭,順從地擡起自己的手站在他的面前。她感覺到他的手落她的肩上,然後順著她的手臂一直往下滑去,滑到手腕袖口。摸到手腕之下,他的手指與她的手掌輕輕相觸時,他們都感覺到體內血液的流動似乎快了一點點。

他放開了她的手,移在她的腰間轉了一圈,確定那柔軟的腰肢之上沒有任何堅硬的東西,然後他才俯下身,順著她的腿往下摸去,直到腳踝處。

就像一根溫柔的藤蔓,順著她的身體,輕輕地縈繞。她忽然覺得,或許這樣被束縛了,也沒什麽不好。

而他將手收了回來,直起身子望著她,一時說不出話。

真奇怪,反倒是他的神情有點緊張,呼吸微有不暢。而她卻輕松自若,朝著他微微一笑,甚至還擡腳在他面前扳了扳足尖,笑道:“鞋子裏也沒有東西。”

李舒白望著她的笑容,覺得自己的心口猛地一下抽搐,從未有過的一種熱潮,流經了他的全身,讓他碰觸過她的那一雙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收攏。

許久,他才回頭看眾人,說:“沒有兇器。”

自此,現場所有人都已搜身完畢,沒有找出兇器。

周子秦便吩咐捕快們在場上所有地方細細搜尋一遍,然後又找了幾個會水性的,將水池中的水排幹,尋找兇器。

水榭前的地面十分平整,一塊塊方形的青石鋪設得整整齊齊。因為夔王到來,所以下人們白天將石縫中長出的雜草又清理了一遍,青石板上十分幹凈,除了沿水栽種的兩排灌木,還有幾塊湖石之外,簡直是纖塵不染,一覽無余。

周紫燕被仆婦搜過身,正在郁悶,見周子秦只顧著安排別人下水摸兇器,頓時又叫起來:“哥,你這個白癡都沒發現嗎?那個跳舞的公孫大娘,她手中就有兩柄劍!”

周子秦無語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在公孫大娘上場之前,你沒看到她用的劍嗎?全都是未開鋒的,好不好?”

公孫鳶剛剛也被搜過身,一直沉默站在旁邊。此時聽到她說話,便起身到欄杆邊將那兩柄劍拿了過來,呈到眾人面前。

果然,她手中一長一短兩柄劍都是未開鋒的,雖然在劍身之外塗了銀漆,以增加那種寒光閃閃的效果,但別說殺人了,恐怕連稍微粗一點的草都砍不斷。

周子秦一入手就“咦”了一聲,感覺到不對勁,便擡手指在劍身上一彈,只聽到輕輕的“嗒”一聲,原來這兩柄劍不僅未開鋒,而且還是木頭制造的。劍柄上以錯金花紋斫出花飾,又鑲嵌了各色寶石,但劍身卻是木頭所制。

公孫大娘解釋道:“我年紀漸大,鐵劍舞起來略有吃力了。而且我常在貴客面前舞劍,用那樣的兇器自然不好,更何況長途跋涉帶著也不便,所以就在前些年制作了這兩柄木劍,只求好看而已。”

周子秦好笑地瞧了妹妹一眼,見她還不肯認錯,便拉過王蘊:“來來來,蘊之兄,快幫我聞一聞看,上面是不是有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