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出頭鳥(第2/3頁)

景陽帝望著這個國難之中越眾而出的小兒子,他以前覺得這個沉悶的兒子和他長的一點也不像,性格也是南轅北轍,可是最近以來,他有點在許康軼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少年身影。

國家危難,總有人要付出和牽頭應敵,他當即下召:“吾兒有勇有謀,準予所奏,點北大營九千將士,隨翼王出戰。”

淩川看著朝堂上萬馬齊喑之態勢,聽著這平地驚雷的聲音,胸中悲涼難耐,又熱血沸騰。

再看著毓王雖盡力掩飾,依然稍稍翹起的唇角,不免心中悲憤,許康軼是三個皇子中勢力最弱的一個,北督道將軍只是掛名,手中毫無實質的軍權。去年春季許康軼坐客來到了文都城的淩河王府,閑談之中聽淩安之說過,未有過直接指揮作戰的經驗。

許康軼都看的這麽明白的戰局,難道毓王看不懂嗎?此時還在利用許康軼一腔熱血坐等漁利,將家國大事裝在像菜市場小吏那麽小的胸懷裏,即使今時不亡國,他日毓王登基,亡國也是指日可待矣。

亂軍之中,半瞎眼的皇子如何自保?在他看來,許康軼和送死差不多。

淩川本以為,他的一生將會和所有有志的文官一樣,上朝做事吵架,下朝研究人心,在夾層中求得自己平生安穩,同時可順路為之的時候為天下蒼生謀些福祉,等著致仕養老。

而今,卻發現淩家世代武將,沙場上縱橫馳騁以熱血匡扶社稷是印到血液裏流淌著的記憶,國難當頭便巖漿一樣滾滾的湧了上來。

不理會朝堂上稀稀拉拉上朝的文武奇異的眼光,他躍身出班:“臣淩川久受皇恩,無以為報,願保護四殿下,隨翼王出戰。”——淩家軍百年中立、沒有為任何一位皇子戰過隊,立在大楚棟梁與炮火連天之間,也算中立。

許康軼、淩川已經在城外堅壁清野,出城前下令殺死耕牛犒賞三軍,提升士氣,帶著北大營的精銳九千人,列為九隊,率軍出戰。

城外黑雲壓城的金軍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看到這可憐巴巴啞巴一樣的九千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許康軼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驕兵易敗。

他不給金軍笑完了的時間,招呼也不打一個,直接尖刀一樣以玩命的態勢直插敵陣,左有相昀、右有元捷三馬當先,身後的九千騎兵化作九柄利刃,沖入金軍陣營,以少敵多,想要生就不能畏死,莫不以一當十,直接沖亂了金軍陣腳,紛紛後退。

皇子打頭陣,北大營將士備受鼓舞,縱橫馳騁,斬殺了三千余人,等到金軍反應過來,許康軼和淩川已經得勝,在事先約好的崇文門下,等待進城。

——城門未開。

元捷看著這緊閉的大嘴似的城門,有些懵,和許康軼和淩川對視了一眼,便向城門上高聲喊道:“城上的弟兄,戰事已經勝利,請速開城門讓翼王千歲進城。”

城上的守城將士戰戰兢兢,畢竟城下這位也是皇子:“四殿下,傳毓王命令,崇文門防守薄弱,恐怕金軍隨之進城,請翼王自朝陽門進城。”

朝陽門和崇文門隔了小半個北京城。許康軼一聽,便知道許康乾設下暗局,要他戰死在外邊,反正亂軍之中戰術一個不同,死了只能稱之為殉國。

許康乾借著金軍的手殺了他,澤親王在京城就什麽都沒了。

相昀壓住胸中竄起的熊熊烈火,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說道:“兄弟,朝陽門路途遙遠,怎麽可能擺脫敵軍的追擊?我們只需要須臾的時間空档,就可以全部京城,不會給金軍尾隨的機會。”

壞事一旦開始做,壞人就要當到底了,守城將士瑟瑟索索,不過在得罪毓王和翼王之間,瞬間便做出了選擇:“將軍,小的軍令在身,不敢開城門。”

元捷橫槍立馬,怒發沖冠的指著城樓大罵:“下九流的看門狗,也敢阻攔殿下進城?馬上打開城門,進去之後饒你不死!”

守城將士脖子一縮,直接在城墻上向翼王他們打起了旗語——旗指朝陽門,讓他們換朝陽門進城。

淩川心中雪亮,一雙豹眼中光芒猶如長劍,險些將城上傳令的兵士射下來,“殿下,我殿後,送您在朝陽門進城。”

許康軼也沒想到兩軍陣前,軍令也可以當成兒戲,毓王統領京畿防禦,果然找到機會便要下手。不由得心中冷笑,他已經殺紅了眼:“淩太保,另弟淩安之多次和我提過,兩軍陣前,誰若怕死誰先死,既然進不了城,索性殺個痛快。”

正在後退的金軍以為自己看錯了,翼王和淩川竟然被拒之城外?金軍領軍的樸真天見機不可失,三萬正在撤退的後隊變成前隊,搖旗呐喊嚷嚷著誅殺翼王的號子卷土重來。

淩川聞言搖了搖頭,文治許康軼是一流的,可看來翼王確實沒打過仗,戰場上血要熱,心要冷,如果也跟著戰局一起頭腦發燙的話,多少個翼王也不夠死的:“殿下,萬萬不可,您社稷棟梁之才,可以親涉險地,但不可涉死地,臣送您自朝陽門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