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兔子窩

因為許康軼的重症, 自己的事和余家的事已經耽擱了很久,再不作出安排估計下一步就是繼續被削弱,而且無法預估對手會出什麽幺蛾子。

在漫天風雪中,花折一路喜氣洋洋的伴著許康軼到了太原, 許康軼已經對宅院做好了安排,今時不同往日, 毓王可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 況且帶著花折也不方便了,翼王並未住進余家,而是住進了私下裏的一處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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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情剛回到太原家中,草草用罷了晚飯回到房裏, 就看到了又不知道什麽時候登堂入室的淩安之。

無視淩安之眉歡眼笑, 余情最近憂心如焚,簡直要被急死了, 直接帶上門扯著他的衣襟把他拉進了書房:“三哥, 你進京都做什麽了?不是答應過我一切順從嗎?”

淩安之心道順從又有何用,他大哥淩川在拱衛京師抵禦金軍的時候被害死, 難道許康乾會傻到真的以為他不知道不成?砍了他的手足,就算是他暫時順從得到些平安,也會和浮遊一樣朝不保夕的不持久。

他摸著腦袋裝傻充愣:“我挺順從的啊,陛下的獎賞的禦賜之物百余車, 我今天下午到了太原軍中,和淩霄清點一下午也沒點完。”

余情手捂著嘴,臉上似有怒意, 眼中卻有水汽,忐忑道:“三哥,國家貧弱,賞賜如此豐厚,還不是因為心裏忌憚你?”

淩安之倒不以為意,伸手掐余情的臉蛋和纖細的爪爪:“我打仗為了萬裏河山,忌憚我也沒辦法,看我不順眼大不了辭官不幹了,跟著情兒當一個吃軟飯的好不好?”

淩安之想到余情說過的在太原等他的話,胸中有些憋悶,將她靠在了自己心口上:“情兒,你早就猜到了,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我也有個準備?”

余情猜到陛下賜婚,憑的是女人的直覺,就好比他們這些做生意的,站櫃台的夥計獨當一面隨時可以改換門庭的時候,掌櫃的將女兒許配給活計以留住人才一樣,否則即便本家能給出金銀錢幣,其他做生意的人家也能拿出來一樣。

事已至此,余情覺得多說無用,倒也不至於退無可退:“三哥,以前全是我聽你的,你以後聽我一次行嗎?”

淩安之啞然失笑,小黃魚兒還嫌他不聽話,不過能聽話的時候不用說,不想聽的說了也沒用:

“皇家確實事多,弄了點禮物還要我親自押送,殊不知安西的雪都下冒煙了,我到時候讓淩霄先押送著這堆東西回黃門關,自己快馬加鞭先回去收拾一下擾邊的突厥野狗。”

淩霄最近也在太原等著淩安之出京,余情和淩霄因為各種事已經見了好幾面了,余情心照不宣的一笑:“三哥是因為淩霄內傷還沒好利索,不想讓他那麽早回安西開始打仗,對了,小哥哥病好了,趁著淩霄離開之前,咱們明晚去兔子窩小聚一下吧。”

兔子窩地點隱蔽清凈,他們一共就幾個人入夜了紛紛偷偷來到了這裏,此時每個人均有些前途未蔔,也只能是暫時的酒內忘憂,氣氛稍微有些壓抑。

花折凝眉沉思,覺的功名利祿乃身外之物,其他的事情也全有靈活解決的辦法,應該活躍一下氣氛,把琴抱了出來,親手焚香想彈奏一曲。

淩安之有些看不上花折唱著萬民百姓天下蒼生,其實滿肚子壞水的做派:“花公子,咱們這鍋裏燉著的鶴肉還沒吃完,你焚什麽香啊?直接焚琴算了。”

花折一時語塞,連許康軼也沒憋住笑,他看了看張口結舌的花折,覺得擇日不如撞日,他在琴前盤膝坐下,對著大家說道:“我最近寫了一個曲子,唱給大家聽聽。”

所有人互相匪夷所思的看了看,翼王彈琴已經是打破矜持的外表,這“唱”曲是幾個意思?

花折在翼王身邊多年,也未見過他玩物喪志到這種程度。

許康軼向他揮揮手,招他到身側來,“多一人彈奏一下好些,你將就我一下。”

仔細聽來,五個人全能聽懂,因為當時這五個人全在場——

四手聯彈默契無比,關外風生水起、鷹擊長空聲,忽遠忽近的狼嚎聲,許康軼張嗓開唱,他平時聲音清晰圓潤,張口唱歌但覺嗓音華麗,語言平鋪直敘,有些不同於大楚常見的詩詞歌賦:

“捕魚兒海中見魚,蒼山暮雪中見霧,天山之南草原中初初見你。

何為法門?如何尋得慧根?

大浪淘沙,塵埃褪去,真情蕩存。

日月星辰,是你陪襯。嶄露頭角在西域,聰慧灌頂在河堤。

殫精竭慮在王府,卻不知道我們之間有最遙遠的距離;

春風拂面在眼前,卻不知斯人何意?

無悔於付出,誤會於理解。

所愛隔生死,生死亦可期。

你是黎明之光,上蒼賜予。

我一生所有的無措和不幸,是為了攢上運氣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