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人活起伏(第2/3頁)

淩霄低沉磁性的聲音:“塵世間。”

淩安之慌忙追問:“是什麽時候?”

這個人好奇心還是那麽膨脹:“不能說破,說破就不靈了,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終於回到了昨天見面的地點,淩霄沖他擺了擺手,道了珍重,站在原地不動了:“來日再見。”

淩安之不敢回頭,低著頭試探著往前走。

“師兄,”淩霄好像又叫住了他——

他馬上回眸,卻是淩霄從後背抱住了他,棕色的眼睛中水汽充盈的和他對視。

淩霄沒說話,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和他師兄四手在胸前緊握,胸膛緊貼著淩安之的後背,纏綿的吻住了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淩霄終於心滿意足的放手了:“師兄,緣分天定,我們兩個之間,愛意上就只稀裏糊塗三吻的緣分;我小時候大難未死,就是來給你當肋骨的;擋你之大難,補你之所缺。去吧,你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值得的那個人。”

昏昏暗暗、慘慘幽幽,是夢嗎?唇齒之間感受還如此清晰,淩霄的清冽雪原一樣的味道還殘留在他口中。

他朦朧的睜開眼睛,竟然看到最近好像無事可做,仿佛甘心當一個陪護的許康軼。

許康軼看他又醒了,一手端著一碗藥,沉著一張臉說話冰冷冷:“我知道你不怕死,以前不找死,凡事走一條活路。現在覺得氣數盡了,失無可失,來了個生死隨命,確實是夠任性,我也不想管你了。不過你去看看余情吧,她昨晚到現在一會哭一會笑,誰也拉不走,花折給她下了安定心神的藥也不見好,我看她是要瘋了。”

知道他耗的差不多了,也無力回話,直接一只手捏開他的下顎,一只手往下灌藥,淩安之現在比三冬的螞蚱還弱些,根本毫無力氣,藥劃過破潰了的口腔嗓子,像是被灌了火炭似的一陣嗆咳——

門又被推開了,比去年京城流民還憔悴的余情進來了,她不想看到別人沒輕沒重的糟蹋淩安之,伸出有點哆嗦的手接住藥碗,“小哥哥,我來吧。”

淩安之無暇顧及自己差點被嗆死,他掙紮著在頸項上解下吊墜,果然,吊墜內的一汪水膽只剩下一個底,他氣喘籲籲:“取清水來…快,要清泉水。”

余情以為他是主動要喝水,心下大喜,馬上吩咐下去端上來兩碗。

淩安之如蒙大赦,將吊墜輕輕的泡在了水裏。

余情開始輕輕的喂他喝藥,喝了藥再送下去半碗湯,雖然還是和著血吐出來一半,不過藥下去了便好辦,慢慢的開始退燒。

余情不知道他是由著哪股子心勁頂過來,只看他清醒一陣糊塗一陣,醒了便開始就著清泉水看吊墜裏的水膽,神智好像是有些毛病。

終於,幾天過後,就著地下病室采光井射進來的陽光,燒退了,臉色也好了不少。

余情輕輕柔柔的喂他吃了粥和喝了藥,知道他受刺激太大不愛說話,也不打擾他,拿起碗筷正要走——

淩安之卻伸出紗布纏繞的手輕輕的拉住了她的袖子:“你們把淩霄安葬在哪了?”

“…”余情不敢擡頭,淩霄不能老是停靈在文都城的淩河王府,他們已經瞞著淩安之,偷偷的將淩霄停靈到了淩安之修建的墓園。

“是埋在地下了嗎?”淩安之兩眼含霧,想著那個場景——

“天氣越來越暖了,他緊致的肌膚會萎縮嗎?是不是大眼睛已經凹陷了?他渾身是傷,你們把他處理好了嗎?地下會不會有蟲子咬他?”

余情又是眼圈發紅鼻子發酸,一擡頭,竟然看到淩安之眼淚順腮而下:“他從小就不願意一個人睡覺,現在一個躺在下邊,不知道有多害怕,你們帶我,去找他。”

文都城和蘭州城路途遙遠,不過眾人還是趕過來了,淩霄的棺槨被放置在了他和淩安之小時候經常淘氣的地方,已經細細的處置過。此處松山綠柏,歲月長生。

花折和淩霄一向交好,當時無聲流淚最小的針腳給淩霄縫合了致命箭傷前後形成的傷口,淚水讓視線模糊,看不清落針的地方,等到縫完的時候,左手紮的密密麻麻全是針眼,伏屍悲痛不已:“全怪我,我應該提前想到的。淩霄,我心疼啊。”

淩安之想要推開棺木,可是纏綿病榻太久,推不動了,余情見狀,和胡夢生、元捷一起將棺蓋推開。

淩安之由余情攙著走到棺前,掙開余情的手,扶棺積攢起畢生勇氣目不轉睛的看了良久,探腰伸進去,用盡畢生力氣把淩霄抱了出來,攏在懷裏,猶如摟著一件稀世珍寶。

雲散落,風不停。

曾經擁有,奈何失去。

他擺擺手,說話有些虛弱:“你們全走吧,我想單獨和他呆一會。”

余情帶著胡夢生、元捷和代雪淵才剛剛繞過了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