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忘憂斷憂

余情幾步走到了他的身邊, 半蹲在了他的眼前:“我是為了小哥哥,也是為了三哥。”

她目光幽幽,覺得自己簡直是在摸淩安之脖子下的逆鱗:“三哥一生,喜愛這大好河山勝過人間無數, 可能萬裏江山如畫歸於家園故國,你便死生不在意了, 卻殊不知有人正在割肉飼虎, 小哥哥還沒造反,就已經一心一意的準備開始割地求穩的打內戰了。”

淩安之一雙灼灼碧眼盯著她,瞳孔微縮:“你又揣測我?”

余情覺得自己異常緊張,她盯著淩安之, 不願錯過他一絲表情:“三哥, 我知道萬裏江山白璧一片,就是你想要的, 既然河山穩固, 任誰也勸不動你起兵造反,殊不知許康乾卻要把渾然一體的和氏璧擊碎了, 你會同意嗎?”

“三哥,你…是天生的大帥,也…也只會打仗,離開了戰場和三軍將士, 就像魚兒離開了水一樣,三哥,情兒也想讓你漁樵耕種, 或者變為商賈,可…那不是你,和你這番經天緯地的才華也離的太遠了。”

“三哥,你曾經滄海,怎麽可能再變成黔首?而今風雲際會,你難道不應該驅逐國賊,匡扶社稷,立綱陳紀,救濟斯民嗎?”

淩安之眼中風雲變幻,終究什麽也沒說,站起身來擡腿往外邊走。

余情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這變幻的眼神中好像捕捉到一絲西北侯的影子,她當年私自去了軍中找他,要和他嬉戲,淩安之伴怒要去自請軍法,讓她馬上滾蛋的時候。

這麽久以來,她太懷念那時候的信任了,太思念那種感覺了,一時情難自禁,緊緊的自背後環住了他:“三哥,別走。”

淩安之冷哼:“我最討厭別人變著法的戲弄我。”

余情去拉他的手:“你當時說過不怪我的。”

淩安之想扯開她的手往外走:“不怪你不代表和你還有什麽關系!”

余情見他也不留戀,好像毫無昔日情意,不由覺得非常心酸,死死拉著他的手也脫了力:“三哥,你真的狠心不要情兒了嗎?”

淩安之看她這樣,想了想長出了一口氣坐在了桌案上,說話語重心長:“余情,你一個富家千金,整日裏跟著我作什麽?我好歹之前還是個封疆大吏,現在是隱姓埋名的逃犯,每個月裏一兩銀子的俸祿也沒有,你何苦和自己過不去?”

余情知道淩安之的脾性,不喜歡的人別想能到眼前來。以前淩安之和她相處,無論對她是否接納,說話也全是愛護有加,不會口不擇言,而今…

縱使余情臉皮再厚也禁不住每天都在磨刀石上磨一磨,她笑的苦澀:“我是不是整日在你眼前晃,把你晃煩了?”

淩安之稍稍歪著頭看著她,那眼裏的意思就是:你說呢?

她說話吞吞吐吐,這些話這一年來壓在心底,不敢說而已,怕說了就什麽都沒了:“你,我也知道女人整日裏纏著男人沒有用,只會讓你們心生厭煩…”

淩安之看她滿眼委屈,直接轉過了臉不看她了。

余情也知道有些事強求無益,淩安之是說過不怪她,可那一瞬間可能已然心死,人死不能復生,心死可能也是如此:“你也好的差不多了,估計…也不會再要我了,你…是不是想趕我走?”

淩安之悶哼一聲,就那麽偏著頭斜著眼不說話。

余情一跺腳,胡攪蠻纏道:“你當時答應過娶我,而今我家門也上過,睡也睡過,反正我算你的妻子。如果你真要趕我走,就直接寫一封休書,交給我哥哥許康軼,否則我絕對不走!”

“喲,”淩安之還真沒見過余情小野貓當面張牙舞爪的一面,倍感新鮮:“即便是夫妻,你和別的男人謀殺了親夫一次,我現在算一個死人,怎麽寫休書給你?”

余情的黑眼睛瞪圓了:“你要是算死人我就開始守活寡,你寫不得休書就別怪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余情又生氣又委屈,還有心疼和愧疚一直縈繞在心頭,眼眶都紅了:“我知道蘭州的事你當時心理無法接受,你自從蘭州事後備受打擊心灰意冷,有些把身家性命、所有牽掛齊來拋散的意思,我也知道你…苦,知道你心中不會真正怪我,可是這心如死水還哄不好了,我今天就看看你心裏到底還有沒有我!”

淩安之雙手抱著肩膀冷笑,說話帶著股酸氣:“你也不是找不到更合適的,還有當紅大員裴星元願意繼續當新郎,陪著我這見不得光的前夫君把病養好也算是仁至義盡,還浪費心思哄我作甚?”

余情越聽越不是頭,尤其這前夫君三個字簡直是太有才了,她小野貓似的兩步沖到淩安之面前,趁他沒注意就推了他一把:“挺大個男人,欺人太甚!”

淩安之覺得這小野貓力氣也不小,幸虧太師椅穩當,否則差點一起跌倒,有一種小時候要被他爹打了的感覺:“你這是幹什麽,還要打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