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月明星有淚(第2/3頁)

他想要阻止,終於明白自己是完全透明的一個人,根本用不上一絲力氣。

花折本就文弱,本能的後退卻無法躲避,只撕心裂肺地慘叫了一聲,便已經手腕腳腕血如泉湧,整個人疼的瑟瑟發抖卻已然動不了的攤在了地上——

許康軼想殺許康乾,卻不能拔劍出鞘;想踢飛這兩個大漢,卻如同打在空氣中;想以身護住花折,卻發現自己好似不存在;看花折瞬間已經全殘,只心疼的撕心扯肺的大喊了一聲:“銘卓!”急的是汗如雨下。

許康乾笑裏藏刀:“怎麽?那個四瞎子不能來救你吧?明年今日,是你周年,死後別忘了反省一下,你當年在毓王府上探到的那些消息,給你帶來了什麽。”

花折是個有骨氣的,知道今日在劫難逃,他渾身血染手腳已經不能再動,竟然還戰栗著敢擡頭瞪向許康乾:“德不配位的畜生,你以為在金鑾殿上還坐得了多久?翼王起兵那一天,你就可以倒數著過日子了!”

許康乾最厭惡別人說他不配登上皇位,所以才四境天災人禍不斷,摸了摸鼻子冷冷的說道:“死到臨頭了還在逞口舌之快,你不是能說會唱嗎?來人,把他的舌頭割下來。”

許康軼眼看著這兩個大漢一人卡住花折的後腦脖子,一人捏開他的下巴,拉住花折的舌頭,直接就是一刀。

他完全無能無力,只能抱著花折的肩膀,竟然急得淚落連珠子。

許康乾聽著花折鮮血灌進嗓子裏的嗆咳,覺得心滿意足了,拍了拍手,看來是夜深了,也困倦了打算回去休息:“來人,弄一盆水來,我要看著把他嗆死在水裏。”

黑衣大漢將花折的頭按進水中,卻感覺到他還在掙紮,忍不住哈哈大笑,拉著花折的頭發把花折拎出來:“哎呦,都這樣還不想死嗎?”

花折滿臉濕透,分不清是水還是眼淚,好像往南方看了一眼,許康軼覺得他聽到了花折心裏的聲音,那聲音慘慘的,卻又似很清晰:康軼說過,無論是我癱了啞了聾了瞎了,都不嫌我的。

許康乾耐心用盡,覺得再天人之姿氣質出塵此刻也實在是美感全消,他揮了揮手,不耐煩的說道:“把他扔進護城河裏淹死了算了,要不一會還要處理屍身。”

他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眸光一閃,哈哈大笑:“我知道怎麽處理屍身了,四瞎子以前最愛惜身邊人的生命,一派婦人之仁還想奪什麽江山?把花折的心肝挖出來,烤熟了用精致點的食盒裝著,遣來使送到四瞎子軍營去,讓他好好嘗一嘗,身邊人的忠臣赤子之心吧。”

花折竟然又強撐著擡起頭,臉上竟然是慘笑,他張口可能是想說話,可是轉瞬間便血如泉湧似的從口中流出來,他硬撐著幾口把血吐出去,模糊含混不清的說出了幾個字:“康軼…會給我報仇的。”

許康軼聞聽此言,心如刀絞,見花折如此慘狀,卻又救不得,他肝膽俱碎,覺得眼前發黑,神智已經不清,四周有些天搖地轉,直接慘叫了一聲暈倒了——

卻聽到元捷的聲音,還夾雜著狂搖他的肩膀:“王爺,你怎麽了?被魘住了嗎?醒醒,快醒醒!”

他心跳的比擂鼓還快,大叫了一聲“銘卓”,猛然間睜開了眼睛坐直了身子——

卻見自己還是在臥室外間的書房裏,正雙手扶著桌案,手臂還在止不住的發抖,剛才的噩夢太真實了,帶給他三魂七魄的震撼實實在在,他反射性的摸了自己的臉一把——冰涼濕潤了一片。

眼淚這種東西,他自幾歲開始,就已經只會眼眶發熱,鼻子發酸,卻再也流不出來了。

以前看到花折流淚,他拭淚的時候還問過:“銘卓,你性子沉穩,心智堅韌,心理強大到如同猛虎一樣,並不是軟弱的,可為什麽有時候要哭呢?”

花折那時候剛剛和他在一起,是早晨醒來牢牢把他銬在懷裏,就那麽靜靜的滿眼淚花的看著他,當時花折的答復是:

“康軼,我小時候堅強著不哭,說流血也不流淚,認為自己長大後,就能把握命運了。可後來才知道,世間有那麽多事情,比如你當初的病症,比如你心悅誰,或者你是否信我,全不是我一個人努力就能改變或者得到的,無能為力的事情太多,好像除了流淚,我當時沒有其他辦法了。”

——是了,剛才他看到花折遇難,那般無能為力,所以落淚了。

月明星有淚,能得君拭否?

元捷也從來沒看到許康軼魘住過,剛才看許康軼淚光滿面,怎麽也叫不醒,也嚇得他不輕:“王爺,花公子去太原了,今晚上才報的平安,您忘了嗎?”

許康軼聽到太原兩個字便渾身一哆嗦,他站起身上一陣風似的沖出了門外,擡頭看天空,見那皎潔的月亮已經快露了全臉:“今天十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