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仁義冒險

許康軼平時看淩安之打仗, 淩安之有機會能教一些就教一些,想到淩安之告訴他的:“王爺,你看在戰場上,只要允許, 擒賊全要擒王,專挑官最大的下手。”

他當時沉思疑惑:“戰場上一團麻, 兩軍攪在一起, 怎麽分辨誰是將軍呢?”

淩安之當時指指點點的告訴他:“其實要看運氣,您四周看,高級軍官的特點是周圍保衛和往來傳遞軍情報信的人多,您晚間不用看清楚了, 只看哪一片黑影密集, 基本中間會有一個將軍。”

許康軼舉目四望:“淩兄,中等以上將領全有親兵保護, 也分不清哪個品級更大些。”

淩安之笑:“是了, 品級越高的人,越喜歡端著千裏眼四處觀看敵情, 因為他不用參戰,也不用太擔心自己的安危;我夜間眼神極佳,千裏眼的鏡片全是特制的琉璃所做,特定角度極易反光, 我能清晰看得到千裏眼鏡片的反光,有時候就放冷箭,放五次有時候運氣好也中一次。”

四瞎子看不清楚細節, 他直覺性的端著千裏眼向追兵方向看,將遠景拉近了之後,模糊的能看到一團人簇擁在中間的一個黑影高出來一些——那是蹲立在高頭大馬馬背上的許康乾,當然比別人高一點。

不過這還不是吸引許康軼目光最主要的原因,火把光芒一閃,四瞎子看到了千裏眼鏡片的反光。

他未做多想,也根本不知道那端著千裏眼的人是他同父異母的二皇兄,反射性的將金絲大環刀掛在了馬鞍橋上,之後敏捷的自身後拿下神臂弓,雖然距離有近五百米遠,但是禁不住許康軼臂力驚人——

他看不清楚,只眯著眼睛瞄準了模糊晃動光影的千裏眼反光射箭,彎弓滿月,箭似流星,這一箭帶著萬鈞的力度,直接沖著許康乾的眼睛面門催魂奪命似的就射了過來。

許康乾沒想到夜色下這麽遠的射程還能有冷箭,倉皇躲避尤不及時,只“啊”的驚呼了一聲,箭尾刻著“軼”字的倒鉤鐵箭箭頭齊沒入了許康乾右上臂的肌肉,將他像個風箏似的射下了馬。

射出了戰場上關鍵一箭的許康軼不知道自己有如神助,他視物不清,覺得花折的白色衣服惹眼,伸手就脫下了自己的黑色夜行衣戰袍,罩在花折身上,之後咬緊了牙關打算打一場硬仗,卻發現敵軍的包圍圈卻突然開始如水一樣散去了。

他額頭沾染著血跡,整個人霸氣蒸騰,雙手握刀沉穩謹慎的問裴星元:“他們怎麽撤了?”

如果裴星元知道內情,肯定會說:陛下落馬,昏迷不醒生死未蔔,且不知道箭頭是否有毒,肯定無心戀戰了。

可惜裴星元不知道,他片刻也不耽擱,保護著許康軼直沖西南:“管不了那麽多了,快去和淩帥接頭!王爺,你和淩帥具體約了大致在哪裏匯合嗎?”

許康軼沉吟一下,他昨天走得急,根本沒機會也沒想著和淩安之約什麽地點,他只是覺得依自己是性格,急切之下肯定是從西南進的太原城,因為西南路途最近。而淩安之了解他做事的風格,定不會錯過此條道路。

不過這話也不能和裴星元實話實說,所以一時語塞。

花折緊跟著許康軼,別人看王爺,面上露出的全是胸有成竹,可他看許康軼的那鳳眼裏眼珠微微向下一動,不是心虛嗎?

花折不動聲色的幫忙掩飾,說出來的話也確實符合淩安之萬事周全,會做多方準備的行事作風:“淩帥是派出多股力量接應,我們不要偏離路線即可。”

裴星元終於覺察到了不對勁,他一路和花折、許康軼在一起,沒看到二人有單獨交流計劃的機會啊,打馬揚鞭的過程中問道:“花公子,你是怎麽未蔔先知淩帥會有多股力量接應的?”

花折又給自己挖了個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額…”

裴星元剛才作戰的時候沒出汗,現在卻出了一身冷汗,他終於弄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許康軼一直躍躍欲試,含蓄的表達過幾次想去陣前打仗,可全被淩安之想盡辦法的擋了回去。

他一直以為,許康軼文韜武略,也有軍功,帶兵打仗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翼王殿下是社稷正統,淩安之要保護許康軼的安全罷了。

可現在,他大徹大悟,為什麽淩安之一直把武藝精湛的許康軼留在敵後,絕對不允許他出前線作戰。

翼親王,許康軼,在戰場上,實在是,腦子比炮筒子都熱。

及至四更天過半,許康軼已經帶著花折和眾人出了太原城飛奔出去老遠,現在已經是深秋,晴天變成了陰天,烏雲遮住滿月,烈烈的晚風吹來了朔風的味道,估計是要下大雨。

本來還不敢松氣,卻迎面碰到了親自帶著親兵衛隊來接應的冷若冰霜的淩安之。

許康軼、花折、裴星元等人知道這就算是安全了,俱上前和淩安之打招呼。卻見熱臉貼在了冷屁股上,淩帥臉上掛著化不掉的清霜,只冷冷的瞥了他們一下,小波浪似的唇線抿著,凍若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