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與子同袍

武慈看淩安之在戰場上恣意疏狂, 箭雨中往來沖撞也就算了,還親自把別人護在身上,他皮笑肉不笑,擒賊擒王, 擡手向騎兵下令道:“全力射他的馬。”

這是花折第一次和戰場這麽近,耳邊呼呼的聲響全是兵刃破空的聲音;剛才是暗箭傷人, 而此時則要陪著淩安之貼身近戰了, 淩安之長戟所過,力愈千斤,西南軍哪禁得住此等神力?埋伏圈內舉起的長矛瞬間被蕩平掃落了一片。

戰馬已經中了五箭,鞠躬盡瘁, 再也打熬不住屈膝倒地, 淩安之也已經帶著花折打開了包圍圈,以長戟為支點單手攬著花折直接跳上了第二匹戰馬的馬背。

花折這才注意到淩安之右腿上中了一箭, 驚道:“大帥, 你腿受傷了?”

其實淩安之右側後背中箭更多,只不過是有護心甲保護也傷不著他, 他渾不在意罷了,而今打開了包圍圈,便不可能再給西南軍合圍的機會,他聚攏親兵, 排成一個頭尖身寬的扇形,當即號令:“列作戰小隊,將缺口擴大, 跟著我沖出去!”

話音落下,便已經帶著剩下的社稷軍,魚貫沖出了包圍圈。

西南軍傳令兵跑到武慈身邊,氣喘籲籲的匯報道:“總督,好像是社稷軍幾路救援的騎兵往這邊來了,我們還追嗎?”

今日淩安之並未進入山口,只是入了埋伏圈的外圈,被圍住了而已,他本來想著箭雨過後再來個近戰,就不信淩安之射不死,卻不想西北兵痞數個回合就突圍沖了出去,親兵都沒扔下幾個,果然不同凡響。

這麽看來淩安之留在最後被圍在圈中也是殿後的意思,此時已經沒有了地利的優勢,武慈眼光一閃,他這個西南總督,和曾經的定邊總督也算是過了一個回合,互有勝負,他一擡手,手心向外吩咐道:“追之無用,收兵。”

*

淩安之還沒有從戰場緊張的氣氛中緩和下來,大腦依舊在高速運轉,一邊打馬回城,一邊傳令:“傳令淩合燕連夜帶領將士在城外成掎角之勢紮下軍營;傳令陳恒月將西南軍的俘虜準備出來,我明天要用;傳令相昀加強城防,晝夜巡視,探哨加密,防止敵軍夜襲。”

傳令飛速的重復了一遍,確定沒有出入之後打馬去了。

花折在馬背上忍不住的回頭看,陰森森的果子山口像一張虛張著的大嘴越來越遠,黑暗中剛才被設伏的叢林還在風中抖動,猶如藏了無數鬼魅一般。

他扯下衣襟下擺把淩安之的腿先紮了一圈止血帶,之後才開始說話:“謝天謝地,傷得不重,好險。”

待淩安之回到營中,花折第一件事就是給他看傷拔箭處理傷口,此箭位置是右側大腿外部,射進去接近一手指頭那麽深,整條腿已經被血浸透了。

箭上還有倒勾,花折怕貿然拔箭碰到血管,清洗傷口後直接小範圍地切開了創口,折騰到三更天才把箭尖取了出來,之後縫縫補補,上了藥纏上繃帶才算是處理完了。

花折一向周到,雖然淩安之說無大礙自己能行動,看淩安之已經疼得被冷汗浸透,花折還是讓他躺著別動,他一邊拿溫水給淩安之擦著汗,一邊不無自責地說道:“這全是為了護我,要不哪這麽容易中箭的?腿上中箭,半個月能好就不錯了,這可怎麽打仗?”

淩安之看他這懊惱的樣子,失血有些迷迷糊糊:“我今日只穿了護心甲,甲胄不全,狡詐的武慈,弓箭倒是準備了不少,我倒要要看看他耐心如何,短時間內我也不打算上戰場了。”

淩安之經常涉險不假,但絕少打沒有把握或者不能全身而退的仗,終歸不過是藝高膽大,武慈第一個照面就只沖著他用力,回避一下鋒芒還是對的。

花折拾掇完他,自己隨便收拾了一下合衣躺在了帳內空地的行軍床的被褥上:“你睡一會吧,外邊的事別人也全可以處理,我就睡在旁邊,你有事叫我。”

淩安之看花折也有疲累之意,他向床裏挪了挪:“天氣寒冷,地上太涼,你若是再偶感風寒我可不知道怎麽向王爺交代?這床上還算寬敞,躺你我二人綽綽有余了。”

花折想了想,反正他被看得像個勞改犯一樣,也出不去一仗遠,沖淩安之雅典一笑,閃下外衣躺在了淩安之身邊。

淩安之側著身子問他:“楚玉豐將軍怎樣?將士們傷亡如何?”

剛才周青倫已經進來稟告了一圈,只不過淩安之正在處理箭傷,周青倫深知帶著倒鉤的箭一個拔不好,碰到了大脈就是死路一條,他怕花折分心,就只告訴了守衛的侍衛。

花折聽守衛回稟了之後現在轉告他:“楚將軍回來後就一直安排郝英小將軍的後事,痛心不已,可能想以牙還牙;傷亡倒是不重,西南軍被仇恨之師震到了,沒什麽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