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表姑娘病故了?

蘇磬音聞言, 立時便忍不住的扭頭看向了一旁的齊茂行。

鴛鴦館內,齊茂行與大少爺和表姑娘一道撕破臉時,奉書雖把蘇磬音叫了過去,但他自個卻是恪守本分, 遠遠等在外頭的。

也正是因此, 奉書並不知道表姑娘那假死脫籍, 好與大少爺雙宿雙飛的打算。

在奉書看來,吳姑娘是當真的病得厲害, 一下子身故了, 那以自家少爺待表姑娘這麽多年的情分來看,當然要立即過來稟報一聲。

若是知道其中緣故,他便再缺根筋,也不至於這般巴巴的提起這事兒來討人嫌。

齊茂行聽著這話, 果然停了一瞬, 一時間神情都冷峻了下來。

他的眼眸低垂, 聲音卻很是平靜:“既是故了,明日你去一遭大安寺,在給吳家人的長明燈裏, 多添一盞, 與廟裏說明了是吳氏瓊芳, 請大師們多念兩日經,祝禱她早登極樂、闔家團圓。”

單聽這個話,有些像是那種分手之後、就祝願前任死了一樣的詛咒似的。

可是偏偏配上齊茂行這般一絲波瀾都無的平靜神態,就顯得好像天經地義一般,看不出一點賭氣怨恨的意思——

更主要的,是從明面來說,這表姑娘, 是真的已經“病故”了,齊茂行這事也是做得一點毛病都沒有的。

奉書應了一聲,之後撓撓頭,便又有些小心的繼續問道:“可要去給表姑娘收殮屍身,置辦後事……”

“咳,奉書。”眼看著齊茂行聽了這話之後臉色越發的難看了,一旁的蘇磬音便開口打斷了他。

收殮什麽屍身啊,這“屍身”有沒有還不一定呢,便是真的有,只怕也與那位吳姑娘一點幹系沒有,這一句句的,可不是往你主子上的心口上戳?

“去和月白拿銀子,辦二少爺的吩咐就是了。”

蘇磬音只朝他擺擺手:“旁的事兒你不必多理,自有大少爺操心。”

聽到大少爺三個字,更要緊的是看到了齊茂行的臉色,奉書果然也不敢多說,低著頭倒退幾步,便立即轉身匆匆去了。

要是在之前,蘇磬音這會兒就也會隨便找個理由避出去了。

畢竟這是人家同居室友的私事,而且還是不怎麽好說出來的那一種,她湊巧聽著就罷了,當然不好還一直留著叫倆人都尷尬。

但是蘇磬音這會兒,正對著小案上齊茂行剛剛畫出的簡易版地形圖,她的心頭也正有一樁要命的大疑問沒有解開呢。

還不知道齊茂行待她這般上心的緣故是不什麽就這麽出去,這樁事豈不是要一直懸在她心口,說不得連覺都睡不好了?

不過冒出了表姑娘這一樁事之後,蘇磬音多多少少也放了些心。

也對,她怎麽都沒想到這一茬,這這明面夫君,那是有真愛的!

雖說他算是遇人不淑,這會兒也與表姑娘徹底決裂了,但到底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為了人家不顧身份差距,就算和離也要娶人為妻的情分!

這樣的真愛還在前頭擺著,齊茂行怎麽可能會喜歡她?

這麽一想,蘇磬音凝重的面色都放松起來,回過神,連忙放下啃了一半的指甲,以防萬一,只是最後安慰一句:“唉,出了這樣的事,是誰也想不到的,你這般喜歡表姑娘,這會兒定然是難過的很。”

“天涯何處無芳草,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你毒還未解,千萬不必為了這事傷了自個的身子。”

齊茂行聽了這話,卻是有些奇怪似的瞧了她一眼,莫名道:“我原也未曾難過。”

說起這話時,齊茂行的面色便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連剛才略微的低沉不悅都已經消了下去,也的確是看不出一點勉強的模樣。

蘇磬音便愣了一瞬,想了想,又猶豫道:“那你這會兒是……生氣?憤恨?”

喜歡了這麽久的真愛背信棄義,與自個的殺母仇人之子跑了,這麽一大頂綠帽子蓋在頭上,自然是因愛生恨,恨到了極處,都已經顧不上難過了。

這樣也能說得通。

齊茂行有些不明白蘇磬音怎麽好好的偏問起了這事來,不過卻也配合的垂眸沉思一陣兒,深思熟慮之後,方才認真開了口:

“表妹這般拋宗棄祖,改投旁人,我自是氣她愚昧短視、不孝不義,也惜我這多年來對牛彈琴、徒勞無功,不過這也是她自個的選出的後路,也不至於憤恨,至於齊君行……”

齊茂行說到這兒,露出一絲不加掩飾的鄙夷來:“哼,這等虛偽小人,去恨他,卻是給他顏面了。”

得,說起表姑娘時,甚至都還沒有提起大少爺時的情緒波動,來得更大一些。

蘇磬音終於忍不住了,脫口而出道:“吳姑娘不是你的真愛嗎?你對她沒有感情的嗎?”

齊茂行聞言擡頭,一雙黑眸裏滿是一派純粹的疑惑:“你怎的也這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