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2頁)

齊茂行這麽一問,蘇磬音也才忽的想起,之前在鴛鴦館時,那位表姑娘好像也指責過齊茂行,說他沒有把她放在心上,也沒有對她生出男女之情之類之類。

只是蘇磬音那時侯只覺著就是表姑娘的狡辯罷了,壓根兒都沒往心裏去。

嫡親的表兄妹,小時候就被親娘玩笑的定了親事,之後女方敗落,淪為官奴,男子仍舊不離不棄,處處照顧,被家中定下親事,也是百折不撓,寧願和離。

瞧瞧這一出出的,放在話本裏,這一對兒苦命鴛鴦,都夠改成六七折的戲了,她要不是人在戲中,且還不湊巧的偏偏領了這麽個“礙事”女配的角色,放在外頭,她自個說不得都能看的津津有味,期待一個大團圓結局了。

這還沒有放在心上?

這還不是男女之情?

開什麽玩笑!

可這兒看見齊茂行這樣的反應,再聽了這樣的話,蘇磬音一時間卻是有些猶豫了起來。

“我不知道什麽是男女之情,姨母自戕之前,將表妹瓊芳托付給了我,求我照應她一世,我答應了。”

“不過我答應照應的吳氏瓊芳,如今她既是聽信了齊君行,寧願背祖,改名換姓,自然便也不再是我的表妹,吳家表妹已去,我為她在大安寺裏點上一盞長明燈,便也仁至義盡。”

齊茂行解釋的平靜且認真:“自打娘親去後,我便立志從一而終,除正室妻子之外再不二色,且我也已答應了姨母,要照應瓊芳一世,若要兩廂圓全,便只能娶表妹為妻。”

“因此與你成親之後,才會執意和離。”

“自然……這般對不住你。”說到這兒,齊茂行的視線也忍不住的躲閃了幾分,只不過一瞬之後,卻又重新看回了她,只繼續低頭道:“只是事有先後,情有親疏,當時情形,是我自個做下的錯事,往後,我也只能盡力彌補。”

這一番話裏的要素實在有點多了,蘇磬音一時間竟是張著嘴又愣了好久,半晌,方才莫名道:“所以,你幹這麽多事,都是為了承諾和責任感?你對吳姑娘,從來沒有動心過?

動心……

齊茂行聽著這一個陌生卻又莫名熟悉的形容,再看向面前一身素色棉裙,卻扔不掩姝麗的明面夫人,一時間忍不住的將手心放在了自個的胸膛上。

顧名思義,若這動心,當真便是字面上,心口鼓噪不停,活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頭橫沖直撞的感覺的話,那他卻是當真感受過的。

齊茂行一時間陷入了沉思,沒有回答。

不過蘇磬音倒也並不在意他的回應,說罷之後,一時間便也忍不住的想到了她方才的疑惑。

這麽一說,齊茂行對她的好,是不是就當真只是單純的補償?

畢竟之前齊茂行對吳姑娘的所謂“照應,”她是一直看在眼裏的。

將人從教坊接回來,為吳家父母操辦後事,為了她堅決和離……這種大事就不必提了。

就連諸多衣食住行之類的瑣事,都是處處周全。

只她管抱節居賬目的這一個月裏瞧見的,變天的布料、換季的首飾,消遣的雅物、患病的藥膳,一件件都是他親自過問的。

物質之外,精神方面也都有考慮,最起碼她這個明面的二奶奶,還要常常去長輩跟前服侍問安,可這位吳姑娘呢,不論難纏的李氏,還是強硬的老太太,都硬是被齊茂行遠遠隔開,攔的死死的,一句刁難質問都落不著!

甚至奉書這個唯一得用的貼身小廝,都被他派去,幾乎成了鴛鴦館裏的下人。

如果齊茂行就是這麽負責任的一個人,在無關男女之情的情況下,只為了之前的承諾,就能為吳瓊芳知道這個地步。

那他因為愧疚之下的補償心理,這會兒為了她上心到這般地步,似乎就也不是說不過去?

這麽一想,蘇磬音便覺著眼前這一副地形圖都也不算什麽,她重新上前,玩笑道:“原來是這樣,我剛才還納悶,你怎麽的待我這般上心,險些誤會了你對我起了男女之情呢。”

她啟唇一笑,神態輕松:“你這人,是肩上不擔點什麽責任感不舒服嗎?吳姑娘死了,便將這份責任感轉到了我身上不成?”

“不,不是男女之情,也不是責任。”

齊茂行像是剛剛回過神來,將手從胸口放下來,只說的一派坦然:“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為你做這些,只是想看你快活,看著你這般有精神的模樣,我便也覺著打心底裏高興。”

“僅此而已。”

蘇磬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