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事易分(第2/3頁)

姜善一噎,面色轉冷。

慕容浥倚著廊柱,“其實啊,但凡是人,哪有不會變的呢?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真正可怕的,是對於這種變化的猜疑,一旦有了猜疑,再怎麽堅固的東西都會變得脆弱。”

姜善若有所思,慕容浥走過去,拍了拍姜善的肩膀,“廠公大人,今日這番話,好生思量吧。”

三月春風輕柔,空氣中飄浮著花香,朵朵海棠花綴在枝頭,在陽光下柔而又柔。

一輛青帳馬車毫不顯眼的越過城門,緩緩行駛在大街上,不多時,馬車停了下來。車裏坐著兩個人,一位中年男子,他是巡鹽禦史,奉命調查江南鹽商,今日才回到京城。

另一位是個年輕男子,端著茶坐在另一邊,最令人注目的,是他臉上帶著半邊面具。

中年男子對他頗為尊敬的樣子,拱手道:“大人,寒舍已到,我就先行告辭了。”

年輕男子微微頷首,中年人便下了馬車。馬車粼粼又動了起來,中年人目送馬車離開,下人好奇的問道:“大人,裏頭這位是誰?面都不露就走了,好大的面子。”

“天子近臣,陛下密使,你說多大的面子。”中年男子擺擺手,領著家仆進府。

馬車最後停在白米街的一座府門前。年輕男子下車,福康領著幾個人等在門口,見他出來了,便笑道:“可算回來了。”

三秋眼裏露出一些笑,問道:“師父呢?”

“在裏頭等著你呢。”福康吩咐人將三秋的行囊帶進府中,馬車牽去後院。

進了府,三秋便摘了面具,他左邊臉頰的胎記顯露出來,面上卻無波無瀾,似乎不很在意。

福康同他一邊說話一邊走進正廳,姜善坐在廳上,三秋斂衣下跪行了禮。姜善忙道:“快起來。”

三秋叩了頭才起身。

姜善看去,只見三秋穿著一件墨色長袍,身形挺直,如劍出冷鋒淩厲不已,渾不見當年的唯諾之意。三秋是這幾年裏變化最大的那個人,他跟著端獻,別的沒學到,倒是將端獻的果斷決絕學了個十成十。

姜善問他此行如何,三秋依言答了,話回的周全妥帖,利落不贅余。他去江南為的是江南鹽商之事。巡鹽禦史雖然名頭大,但只是個幌子,真正辦事的是三秋這個密使。

姜善一邊聽一邊點頭,道:“你歇一歇,稍後進宮去見陛下。”頓了頓,又問:“此事是大功一件,你可有什麽打算?”

三秋面色沉靜,“聽陛下吩咐。”

姜善皺了皺眉,覺得三秋也就這一點不好,越發的沉默寡言,難以捉摸了。

姜善同三秋一道入宮,三秋去見陛下,姜善沒在跟前,往後頭走了走。三月的天暖了不少,各處都在疏浚溝渠,窖藏的花樹也都搬了出來,栽種在各處,宮中不管是宮女還是太監都忙忙碌碌的,倒有了些鮮活氣兒。

一路走到明凈軒,只見正中三間寬敞明亮的明間,地下鋪著大紅織金地毯,案上擺著白玉古玩,屋裏妝台床帳,銅爐燭台無一不足,收拾的幹凈雅致。

姜善走進去,推開窗,便看見屋後一片湖水,綠柳垂著湖面,婀娜不已。姜善便命人取了枕席帳褥,要在這裏歇午覺。

窗戶開著,清風徐來,姜善躺在錦衾軟枕上,慢慢睡了過去。他醒來是被端獻鬧醒了,端獻歪在他身側,扯了一縷姜善的頭發擺弄個不停。看他醒了,便笑道:“這地方原是我收拾了預備給你住的,我還沒說,你就先找來了。”

姜善看見端獻,還微微愣了一下,他想起慕容浥那番話,便覺得對不住端獻,不該因著別人的三言兩語便對端獻起了疑心。

端獻見他不說話,問道:“怎麽?”

姜善搖搖頭,伸手抱住端獻,窩進他的懷裏,鼻端都是端獻身上的氣息。

端獻攬住姜善,輕聲道:“怎麽了,心情不好麽?”

姜善依舊搖頭,道:“我就是想起來,這一陣確實都沒怎麽陪你。”

“你才知道?”端獻道:“我每回跟你抱怨,你都說我小氣,我這心裏呀,委屈著呢。”

姜善失笑,他想了想,湊在端獻耳邊小聲道:“你別委屈了,我今日什麽都依你好麽。”

端獻指節蹭了蹭姜善的臉頰,“綁起來也行?”

姜善臉頰微微的紅,道:“你開心了就是。”

端獻就笑,湊上去親姜善,從眼睛到臉頰。姜善被他親的身上都發癢,一邊笑,一邊躲。

幾日之前,宮中雪玉亭。

雪玉亭建在湖中間,湖水綠如翡翠,柔如綢緞,一到冬天,湖面結冰落雪,望去如一整塊白玉,故名雪玉亭。

端獻與慕容浥在亭中下棋。

“話你都跟他說了?”

“說了說了,”慕容浥道:“他看起來是聽進去了,覺得可自責可對不住你了。”慕容浥落下一子,“不過,你為什麽不自己跟他說,繞著圈子叫我來,萬一他不信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