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4/5頁）

“但是……但是，你說得對……我把自己封閉起來，對這座城市一無所知，為此我很慚愧。”他想要插嘴，但她不讓，“最重要的是，我看到……這裏有無盡的機遇。”她的聲音變得充滿激情。她語氣一轉，仿佛道出令人難堪的事實。“我對此地已有所了解，也見識了一些事……新科羅布森仍然是我的家，但你說得對，我跟它並沒有必然的聯系。我已經放棄回家，約翰尼斯，”她說道（她的胃裏隨即一陣抽搐，因為這跟事實相去無幾），“我意識到，這裏也有值得做的事。”

約翰尼斯似乎被說動了，面部表情有轉變的跡象。據貝莉絲猜測，新冒頭的表情應該是欣喜，她迅速截斷了這一趨勢。

“別指望我會喜歡上這鬼地方，嗯？但是……但是對於‘女舞神號’上大多數人，對於那些改造人，遭遇這次打劫或許是最好的結果。至於其他人……這麽說吧，我們應該接受現實。你幫我認清了這一點，約翰尼斯。我要對你表示感謝。”

貝莉絲臉上不動聲色，但這番話在嘴裏就像餿掉的牛奶（盡管她知道，其中並非全是謊言）。

貝莉絲一度考慮將真相告訴約翰尼斯，告訴他新科羅布森所面對的威脅。然而他這麽快就跟艦隊城和嘉水區結成同盟，她的震驚仍未消退。很明顯，他對自己出生的城市並沒有太多感情。但是，她心想，敵人是成戈利斯，他（必定）不會無動於衷。他在新科羅布森必定也有朋友和家人。對於這種威協，他肯定不能漠不關心吧？

但他不相信怎麽辦？要是他不相信，認為她這是處心積慮企圖逃跑，要是他把她交給疤臉情侶，揭露她所說的情況，引起他們的注意，那就等於浪費了唯一將消息傳回去的機會，因為他們對新科羅布森的命運根本不在乎。

艦隊城的統治者憑什麽要關心一個遙遠的國家呢？他們甚至可能歡迎格林迪洛的計劃。新科羅布森的艦隊實力強勁。貝莉絲不知道約翰尼斯對新首領有多忠誠，她不能冒險說出真相。

貝莉絲小心翼翼地等在“暗影殺手號”甲板上，她能感受到約翰尼斯那謹慎的喜悅。

“你覺得你們能辦到嗎？”她最後說道。

他皺起眉頭。“辦到什麽？”

“你覺得你們能召喚出恐獸嗎？”

他驚得目瞪口呆。她看得出他腦袋裏思緒飛閃：懷疑，憤怒，恐懼。她也看出，一開始他打算撒謊，我不明白你的話，但這個念頭很快便消退了，同時也將其他情緒一並帶走。

不一會兒，他再次鎮靜下來。

“我想其實沒什麽好驚訝的，”他平靜地說，“想要瞞住這種事，真是很荒謬。”他用手指敲擊著欄杆。“說實話，我一直覺得奇怪，知情者似乎非常少。就好像那些知情的和不知情的人在共同密謀。你是怎麽知道的，我想無論多麽小心，無論用什麽魔法，都無法隱瞞這麽大一個秘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得和盤托出：已經太多人知道了。”

“你們為什麽要幹這件事？”貝莉絲說。

“因為能給城市帶來好處，”他說，“所以疤臉情侶打算這麽做。”他輕蔑地踢了一腳欄杆，然後豎起大拇指，著力地指了指右側海面上的蒸汽船與拖船，它們集結在長長的鎖鏈盡頭，奮力牽引著艦隊城往南前進。“瞧這些破東西的速度。每小時一英裏？風大的話兩英裏，太可笑了。而且投入的油耗也很大，他們極少這麽幹。大多數時候，這地方只是隨波逐流，在海洋裏繞圈而已。但是想一想，要是能逮住那頭怪獸，將帶來多大的改變。他們可以隨心所欲地移動。想象一下那種威力。他們將統治整個海洋。

“他們認為以前曾有人嘗試過。”他揉了揉下巴，望向遠處，“城市底下存在證據。那兒有鎖鏈，被幾百年前的魔法遮掩著。疤臉情侶……他們跟這裏以前的首領不同。尤其是那女的。十多年前，烏瑟·鐸爾成為他們的護衛之後，便帶來一些變化。從此，他們開始執行這項計劃。他們捎信給丁那布和他的夥伴，這些人是最厲害的獵手，不僅僅擅用魚叉，而且還是科學家，研究海洋生物學，互相協作。捕獵恐獸的行動由他們負責已經好多年了。關於誘捕，沒有他們不懂的。假如以前有人嘗試，他們應該聽說過。

“當然，單憑他們自己，絕不可能抓到恐獸。但現在，他們掌握的信息之多，世上無人能及。你能想象吧，這件事要是成功了，對一名獵人意味著什麽？所以，疤臉情侶有興趣，丁丁那布倫和他的團隊也有興趣。”他望著貝莉絲的眼睛，臉上綻出微笑。

“至於我呢？”他說，“我有興趣，貝莉絲，因為那是一頭恐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