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3頁)

當時我們倆都有需要,她心想。而且的確有所幫助。

她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然後轉過身去。對此,他欣然接受。

“那……”他說。

“辦成了。”她說。他揚起眉毛。

“就這麽簡單?”

“當然沒那麽簡單。你以為怎麽著?但事情辦成了。”

他緩緩點了點頭。當他再次開口時,語氣淡然,仿佛在談論學術計劃。“你是怎麽辦到的?”

我們怎麽辦到的?她在沉默中思索。是真的嗎?我缺乏證據,一丁點兒證據都沒有。

“我一個人辦不到。”她緩緩地說,但看到賽拉斯流露出震怒的表情,她驚訝地挺直了身子。

“你什麽?”他嚷道,“你他媽的什麽?”他站起身來。“你都幹了些什麽,愚蠢的臭婊子?……”

“坐……下……”貝莉絲也站了起來,並用顫抖的手憤怒地指著他,“你竟敢這樣說!”

“貝莉絲……你幹了些什麽?”

她瞪視著他。“我不知道,”她冷冷地說,“假如一片沼澤裏布滿六尺長的大蚊子,你要怎樣穿過去,賽拉斯。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辦到。我們距離底爾沙摩船至少有一英裏——哦,他們在島上,別擔心。除非你是該死的仙人掌族或者血痂族之類的,但我身體裏流淌著鮮血,她們會要了我的命。”

賽拉斯保持著沉默。

“因此……”貝莉絲的語氣得到了控制,“我找到一個可以安全隱秘地抵達那些艦船的人。他來自新科羅布森,為了阻止故鄉被毀滅,他願意悄悄地去完成這項任務。”

“你給他看那些東西了嗎?”賽拉斯說。

“當然給他看了。你以為我說那裏面有什麽,他就會相信,就會三更半夜輕率地遊出去?”

“遊出去?是那該死的坦納·賽克,對吧?你想一想,就算瞪大了眼睛使勁找”——他的語調很不自然——“還能有比他更忠於嘉水區的人嗎?”

“但他的確辦成了這件事,”貝莉絲說,“沒有證據證明他沒幹。我給他看了信。沒錯,賽拉斯,他忠於嘉水區。他永遠也不想回去。但是,真該死,你以為他在家鄉沒有朋友?你以為他樂意看到新科羅布森被格林迪洛攻陷?胡扯!

“為了留在城中的人們,為了記憶。不管怎樣,他接過了盒子、印章和信件,然後我教給他要怎麽辦。對於那座該死的城市,這是他最後的道別。也是你我最後的道別。”

賽拉斯緩慢地點點頭,承認她或許別無選擇。

“你把東西給他了?”他說。

“是的。但一切都很順利,沒出什麽岔子。賽拉斯……我們欠坦納·賽克的情。”

“但他知道……”賽拉斯猶豫地說,“知道我是誰嗎?”

“當然不知道。”聞聽此言,他明顯松了口氣,“你以為我傻嗎?我記得他們怎樣對付船長。我不想你被殺,賽拉斯。”她說道。她的語氣輕柔但毫無暖意,只是陳述事實,並非表示親密。

沉思片刻之後,賽拉斯似乎不再糾結。

“看來那是唯一的選擇。”他說,貝莉絲略略點了點頭。

你這個無禮的混蛋,她憤怒地想。你當時不在島上……

“你說包裹在底爾沙摩人手裏?已經封印起來,準備遞送?”他綻露出極度欣喜的笑容。“我們成功了,”他說,“我們成功了。”

“這才是我期待中的反應,”貝莉絲不悅地說道,“是的,我們成功了。”他們對視良久。“你覺得消息什麽時候能送到新科羅布森?”

“我不知道,”賽拉斯說,“或許這不管用。就算有用,我們也聽不到消息。我們救了一座城市,卻永遠都得不到有關它的任何消息。我也許得在這個破澡盆子裏度過余生,整天瘋狂地盤算著如何脫身。但是,天曉得,我們所做的難道不重要嗎?”他激動地說。“即便沒有回應,即便沒有感謝的話語,但我們救了他們,這難道不重要嗎?”

是的,貝莉絲·科德萬心想,是很重要。當然很重要。她感覺一陣孤獨席卷全身。還有什麽更糟的?她心中琢磨。除了永遠無從知曉結果,還可能更糟嗎?歷經重重危險,把消息傳送到世界的另一端,卻從此杳無音訊?永遠不知道結果?

天哪,她失落而震驚地想。就這樣結束了?就這樣夏然而止?

“現在怎麽辦?”他說,“你我之間怎麽辦?”

貝莉絲聳聳肩。“你想怎麽樣?”她的語氣中疲憊多於不屑。

“我知道這很難,”他輕聲說,“我知道這比想象中要復雜。我並不指望你什麽。但貝莉絲……我倆之間存在共同的秘密——而且我認為這不是我們互相做伴的唯一理由。我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你真的能承受失去我嗎?不再有理解你的人?沒人知道你的真實感受?沒人知道你心中向往著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