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番 瓶長 玫瑰十字偵探的郁憤(第6/62頁)

“我、我沒有唬人。我才沒大膽到敢唬榎木津先生。那是……啊,會不會是伊萬裏?例如柿右衛門、古九谷……可是既然是甕,似乎不會是伊萬裏……會不會不是甕,而是壺?”

“不是壺,是甕。”

“壺和甕有什麽不一樣?”和寅問。

這麽說來——雖然我也沒有認真想過——我的確不了解壺與甕有什麽差別。

榎木津立刻回答:“不知道!”

“您自己也不曉得嘛。”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好隨便。”和寅說,他改問今川,“有什麽不一樣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窄口的是壺,開口像這樣渾圓的是甕,開口更大的是缽——我想大致上是這樣區分的,但不是很明確。不過一般來說,甕裏面有像常滑、信樂這類無釉或自然釉——質地比較粗糙的,但伊萬裏那種有染色花紋的就不叫甕,都稱為壺。不過這只是我的印象而已。”

“用途不同嗎?”

“不清楚,我知道的只有這些。”

“只有這些?……古董先生不是專家嗎?”

“我是古物商。”今川拖長了聲音說,“若是陶藝家或研究家,或許了解得更清楚,但是沒什麽人會將甕和壺當成古董。”

是這樣嗎?聽他這麽一說,好像的確是如此。

畢竟是日用品。

“茶人之中似乎也有愛好家,但為數極少。一般的行情很低,因此我也不太有機會經手買賣。甕到雜貨店買也非常便宜,因此不會有人特地去買老甕。”

“這樣啊。”和寅低吟說。

“不過這一行裏面也有潮流這回事,今後若是受歡迎,甕的行情也有可能看漲。所以也有人預估到這一點,趁便宜的時候到處搜購。”

“先行投資啊。”和寅佩服地說。

“我說啊,”榎木津眯起了眼睛,“你們在講些什麽?跟那種事無關吧?現在對你們這些奴仆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麽?了解甕跟壺的不同嗎?大錯特錯!是查出我這個主人從老爸那裏聽來的甕的種類吧!混賬東西!”

榎木津神氣地叫囂:“不要為無聊的事浪費時間!”但我想只要直接聽到的榎木津記得,根本就不會有這些問題了。

“聽到的本人都不記得的事,我們怎麽會知道?”和寅說,又向我征求同意說,“對不對?”但我沒有附和。

不出所料,榎木津不悅地瞪著和寅。

“你說什麽?”

“這一切全都是、呃……”

“你們反正不管再怎麽努力,一生都只能是奴仆,既然一樣是奴仆,就當個可以聞一知十的優秀奴仆怎麽樣!朝奴仆王邁進!不管處在什麽樣的境遇,都不要忘了努力。快,猜出我老爸說了什麽!”

榎木津說完,胸膛挺得更高,模樣不可一世。

話說回來……從榎木津的口氣推測,看來我也被算進奴仆當中了。

今川半張著嘴,眼睛瞪得渾圓,以這種獨特的表情說著:“是這樣嗎?”他就像頭野獸,完全掌握不到喜怒哀樂。

“不過……就算你這麽說,我們也沒有線索。代表性的陶瓷器古窯和有名的產地,我剛才都列舉出來了。”

“就只有那些嗎?”

“就只有那些。”

“真的嗎?”

“其他就只有更零碎的,像是各個窯場或作者的名字……或是以甕的形狀、花紋來分類。那樣的話……”

“那不是吧。”榎木津說,“我爸哪可能知道那麽瑣碎的事。他是個傻子,對沒興趣的事物毫不關心。我是他兒子,說的絕對不會錯。他會搞書法,可是不會燒陶瓷,所以對陶瓷完全不懂。前些日子他也才用門戶還是井戶的高級茶碗裝納豆偷吃,被我媽給罵了。”

“井戶的茶碗!”

今川一臉興奮,不過那大概是嚇一跳的表情吧。“那很貴嗎?”和寅問。今川這會兒露出被打上岸的鯉魚般的表情答道:

“名品的話,不下三位數。”

和寅屈指算了算,然後問:

“三位數?……難道後面的單位是萬嗎?”

“是萬沒錯。”

和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用百萬單位吃納豆……不愧是大老爺,器量過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