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無主的力量 第四章(第5/8頁)

“可是,要是還有機會……”我說。

“有的。因此我提議繼續尋找,”埃德加爾同意說。“我和科斯佳要去幫助我的夥伴們搜索列車——從車頭和車尾同時進行。我們將會利用法器,遇到可疑的情況——我們會嘗試透過黃昏界檢查可疑者。你再去跟拉斯談談。畢竟他是我們的懷疑對象嘛。”

我聳了聳肩。這一切讓人想起了模擬搜尋,令人不寒而栗。在內心深處埃德加爾已經認輸了。

“‘未知時間’是什麽時候?”我問。

“明天傍晚,”埃德加爾回答。“我們將經過塞米巴拉金斯克附近的無人區。反正那裏已經有炸彈被引爆過……一枚戰術核彈足夠了——損傷不會太大。”

“祝你們獵捕成功,”說著,我走出了包廂。

這一切都是褻瀆。這一切只是埃德加爾已經著手寫的總結中的幾行。“不惜代價控制兇手和找到《富阿蘭》……”

有時候我腦子裏會閃過這樣的念頭,宗教法庭——是另一種形式的巡查隊。我們在幹什麽呀?區分人類和他者,監視他者,盡可能不讓他者的行動殃及人類。不錯,這實際上是不可能的,一部分他者生來就是寄生蟲。不錯,光明力量和黑暗力量之間的矛盾已經深到不可避免發生沖突的地步。

不過還有淩駕於巡查隊之上的宗教法庭,它也維持著平衡,它是第三方力量,結構更為高級嚴謹,他能夠糾正巡查隊的錯誤……

其實一切並非如此。沒有任何第三方力量。現在沒有,從來也沒有。

宗教法庭——是區分黑暗力量和光明力量的工具。僅此而已。它監視著和約的遵守情況,但根本不是為了人類的利益,只是為了他者的利益。宗教法官是那些知道我們都是寄生蟲的人,知道光明魔法師一點也不比吸血鬼好的人。

去宗教法庭工作——這意味著妥協。這意味著——完全成熟了,幼稚的、年輕人的極端主義被健全的、成年人的犬儒主義所代替。表示承認——有人類存在,有他者存在,兩者毫無共性可言。

我願意承認這一點嗎?

是的,大概願意。

但不知為什麽,我不願意投奔宗教法庭。

最好是在守夜人巡查隊裏找個苦差事幹。幹誰也不需要的工作,保護誰也不需要的人。

順便說一句,為什麽我不去檢查一下惟一的嫌犯呢?眼下還有時間。

拉斯已經醒了,他坐在自己的包房裏,悶悶不樂地看著窗外單調的景色。小桌被稍稍擡了起來,洗手池裏,在細細的水流下面,一瓶馬乳酒慢慢冷卻下來。

“沒有冰箱,”他愁眉苦臉地。“甚至在最好的車廂——也不能指望包廂裏有冰箱。你要喝馬乳酒嗎?”

“我已經喝過了。”

“那就不喝啦?”

“好吧,再喝一點點……”我答應說。

拉斯真的是一滴一滴地倒白蘭地,只能沾濕嘴唇。我們喝下了酒,拉斯若有所思地說:

“我昨天是怎麽搞的,啊?你倒是說說,一個有理智的人何必要乘火車到哈薩克斯坦去休假呢?你看,可以去西班牙,去土耳其,或者去北京,要是希望旅行帶有刺激的話,還可以參加接吻狂歡晚會。去哈薩克斯坦幹什麽呢?”

我聳聳肩。

“這是意識的可怕的變異反應,”拉斯說。“我想了想……”

“你決定下車,”我推測。

“對。然後重新乘上車。返程車。”

“這是正確的決定,”我真誠地說。首先——我們擺脫了一個可疑的人。其次——一個好人得救了。

“兩個小時以後列車將停靠薩拉托夫站,”拉斯大聲說道。“我就在那裏下車。現在我要給一個同事打電話,請他過來跟我見一次面。很好的城市——薩拉托夫。”

“它好在哪裏?”我感興趣起來。

“這個嘛……”拉斯又把酒杯斟滿,現在稍稍大方一些了。“在薩拉托夫地區自古以來就生活著人類。憑這一點它就比極北地區和跟它一樣的地區占有優勢。在沙皇時代那裏曾經是一個省城,但是十分落後,難怪恰茨基要說:‘去荒漠,去薩拉托夫!’如今那裏是當地的工業和文化中心,大型鐵路樞紐站。”

“行了,”我小心翼翼地說。我不明白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只不過在信口開河,在他的話裏“薩拉托夫”這個詞可以隨便換成“科斯特羅馬”、“羅斯托夫”或者其他哪個城市。

“最重要的是——大型鐵路樞紐站,”拉斯解釋說。“找個麥當勞飽餐一頓,然後踏上歸程。那裏還有一個古老的教堂,一定要去看看。我不能白跑一趟吧?”

的確,我們的神秘對手還是太小心謹慎了。暗示過於微弱,一晝夜時間就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