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恩(第2/6頁)

整個廣場頓時一片死寂。瓊恩感覺得到艾裏沙爵士的眼神。“你們還等什麽?”他用輕得嚇人的聲音問雷斯特和其他人,然而最先出手的卻是瓊恩,霍德差點就不來及舉劍格擋。

瓊恩不斷進攻,逼得年長的男孩節節後退。要了解你的敵人,羅德利克爵士曾經這麽教他,而瓊恩很了解霍德;他壯得驚人,但缺乏耐心,向來不慣防守。只要想辦法激怒他,他自會門戶洞開,破綻百出。

這時其他人也加入戰局,刀劍交擊聲刹時響徹廣場。瓊恩擋下一記照頭揮來的猛擊,力道之大震得他手臂酸麻。他一記側劈打中霍德的肋骨,對方一聲悶哼,隨即反手砍中瓊恩肩膀。鎖甲鏗鏘一聲,疼痛直逼脖頸,但霍德也暫時重心不穩,於是瓊恩猛力掃他左腿,令其咒罵著轟然倒地。

葛蘭依照瓊恩教他的訣竅,穩穩地守住陣腳,讓阿貝特大感頭痛,但派普就沒這麽好過了。雷斯特大他兩歲,又比他重上四十磅,所以他打得很吃力。瓊恩閃到雷斯特身後,大力一揮,將這強奸犯的頭盔當鈴鐺敲打,眼看雷斯特頭暈眼花,派普乘機突破防線,將他擊倒,然後舉劍頂著他的喉嚨。這時瓊恩早已轉換陣地,阿貝特一看自己陷入以一打二的劣勢,急忙退後叫道:“我投降。”

艾裏沙·索恩爵士一臉嫌惡地環視全場:“你們這些小鬼耍把戲也耍得太久了,今天就到此為止。”說完他走開去,當日的練習便告結束。

戴利恩扶霍德起身,采石匠的兒子摘下頭盔狠狠地摔到廣場對面。“雪諾,剛才那一刹那,我還以為逮到你破綻了呢。”

“嗯,但只有那一刹那。”瓊恩回答。覆蓋在護甲和皮革下的肩膀隱隱作痛,他收起劍,想取下頭盔,但剛擡手就痛得齜牙咧嘴。

“讓我來。”一個聲音說。粗厚的手指解開他喉嚨的皮帶,輕輕地捧起頭盔。“傷得嚴重嗎?”

“不是第一次了。”他摸摸肩膀,皺緊眉頭,廣場上除了他們幾個,一片空曠。

胖男孩的發際有凝固的血塊,那是剛才霍德砍裂頭盔的地方。“我是山姆威爾·塔利,來自角……”他停下來舔舔嘴,“我的意思是……那是我……我‘曾經’是角陵塔利家族的人。我前來加入黑衫軍,家父是藍道伯爵,高庭提利爾家族的封臣。我本來是爵位繼承人,不過……”他沒有說下去。

“我是瓊恩·雪諾,臨冬城公爵奈德·史塔克的私生子。”

山姆威爾·塔利點點頭。“我……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叫我山姆,我媽都這樣叫我。”

“你呢,則要尊稱他雪諾大人,”派普邊說邊湊過來。“你不會想知道他媽怎麽叫他的。”

“這兩位是葛蘭和派普。”瓊恩說。

“長得醜的是葛蘭。”派普道。

葛蘭一臉不悅地說:“你比我醜咧,起碼我沒生一對蝙蝠耳。”

“我衷心地感謝你們。”胖男孩正色道。

“剛才你怎麽不站起來反擊啊?”葛蘭問他。

“我也想啊,真的,可我……我就是做不到。我也不想一直被揍。”他看看地面,“我……我猜我是個窩囊廢,家父常這麽說。”

葛蘭的表情如遭雷擊,就連派普也說不出話來,而他一向對任何事情都愛發表意見。怎麽會有人自稱窩囊廢呢?

山姆威爾·塔利想必是從他們臉上讀出了他們的想法,他的視線剛碰到瓊恩的眼睛,隨即像受驚的動物般轉開。“我……對不起,”他說,“我……也不想這樣。”他沉重地走向武器庫。

瓊恩叫住他。“你受傷了,”他說,“明天你就會進步的。”

山姆一臉哀怨地回過頭。“才不會,”他強忍淚水說,“我永遠都不會進步。”

等他走後,葛蘭皺起眉頭。“膽小鬼人人討厭,”他很不舒服地說,“早知道咱們就不幫他了。要是別人把咱們也當膽小鬼那還得了?”

“你太笨啦,當不成膽小鬼的。”派普告訴他。

“我才不笨。”葛蘭說。

“你笨死了。要在樹林裏遇到大熊,你都不會跑喲。”

“我當然會跑,”葛蘭堅持,“而且跑得比你快。”他看到派普嬉皮笑臉,趕緊住口,這才恍然大悟,氣得臉紅脖子粗。瓊恩讓他們吵個痛快,自己走回武器庫,掛回佩劍,脫下一身劍痕累累的鎧甲。

黑城堡的生活有種固定的規律:早上練劍,下午幹活。黑衫弟兄交給新兵們各種不同的差事,以判斷他們適合的職業。偶爾瓊恩會奉命帶著白靈出外打獵,為總司令的晚餐加菜,他非常珍惜這種機會。只可惜這種機會實在少之又少,他得用十幾倍的時間待在唐納·諾伊的武器庫裏,轉動磨刀石,幫這位獨臂鐵匠把鈍斧磨利;或是在諾伊敲打鑄劍時,在旁鼓動風爐。其他時候他還會傳達口信,站崗放哨,刷洗馬廄,制造弓箭,照料伊蒙師傅的鳥兒或協助波文·馬爾錫清點賬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