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琳(第4/6頁)

他瘋了,除了狂妄自大和匹夫之勇外一無所有。我真是浪費時間。如果他身上曾有那麽一點點榮譽的火花,也早已熄滅。“你實在不想說,那就算了。這壺酒你是喝下還是撒尿進去,爵士,我都無所謂。”

她伸手推門時他開了口,“史塔克夫人,”她轉過身來,等待。“在這陰濕的鬼地方什麽都生銹,”詹姆續道,“連人的禮貌也不例外。留下來吧,我能給您答案……如果您開得起價。”

他毫無廉恥。“俘虜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利。”

“噢,我很公道。您的獄卒只會說庸俗的謊話,還前後不一。前一天他說瑟曦給剝了皮,第二天又成了我父親。好吧,您回答我的問題,我給您您要的答案。”

“真實的答案?”

“噢,您要真相?小心啊,夫人。提利昂常說大部分的人寧可否認事實,也不願面對真相。”

“不管你說什麽,我都有那份承擔的堅強。”

“但願如此,但願如此。那好吧,您能不能發發善心……把酒給我,我喉嚨幹著呢。”

凱特琳將燈掛在門邊,把杯子和酒壺拿過來。詹姆先把酒在嘴裏漱了漱才咽下去。“又酸又烈,”他說,“不過算啦。”他背靠墻壁,膝蓋提到胸前,盯著她看。“凱特琳夫人,您的第一個問題是?”

不知這場遊戲要持續多久,她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你是喬佛裏的爹嗎?”

“知道答案又何必問。”

“我要聽你親口說。”

他聳聳肩。“喬佛裏是我的種,瑟曦所有子女都是我的。”

“你承認是你姐姐的情人?”

“我一直愛著老姐。您現在欠我兩個問題。我的親人可還安好?”

“據說史戴佛·蘭尼斯特爵士戰死在牛津。”

詹姆無動於衷。“老姐叫他呆瓜叔叔,真是實至名歸。我只在乎瑟曦、提利昂和我父親大人。”

“他們還活著,三個都活著。”但活不長的,諸神保佑。

詹姆繼續喝酒。“下一個問題。”

凱特琳不知他敢不敢面對她的下一個問題,或只輕描淡寫來句謊話。“我兒布蘭如何會摔下去?”

“被我從窗邊扔出去的。”

答得如此輕巧,竟讓她半晌說不出話來。若是有刀,我立刻宰了他,她想著想著,直到想起了女兒們,於是竭力平息嗓音:“你可是騎士,發誓要保護弱者和無辜之人。”

“他弱是夠弱,無辜卻說不上。他在偷窺。”

“布蘭決不會做這樣的事。”

“那就怪您那些寶貝神靈吧,他們把這孩子領到窗邊,看到了他不該看的事。”

“責怪神靈?”她難以置信,“是你親手把他扔出去。你想讓他死。”

鐵鐐輕響。“我把小孩從塔頂扔下當然不是讓他鍛煉身體。是的,我要他死。”

“但他沒死,你知道你的危險更大,所以付給殺手一袋銀幣,以確保布蘭不會蘇醒。”

“我?”詹姆舉起酒杯,灌下一大口。“我不否認我們談論過這档子事,但您日夜陪在他身邊,您家學士和艾德大人也時不時來探望,還有守衛,以及那些該死的冰原狼……要去的話大概得從半個臨冬城的人馬裏殺出一條血路。何況我幹嗎操這份心?當時那小孩和死人有什麽差別?”

“你不老實,談話到此結束。”凱特琳攤開手掌,讓他看看指頭和掌心。“這就是那個想割布蘭喉嚨的人留下的。你敢發誓與此無關?”

“以我身為蘭尼斯特的榮譽。”

“你蘭尼斯特的榮譽比這個還不如。”她踢翻糞桶。肮臟難聞的褐泥散了一地,被稻草所吸收。

詹姆·蘭尼斯特盡鐐銬所能允許地遠離汙物。“是的,我打心眼兒裏瞧不起什麽狗屁榮譽,但我決不會雇人來替我殺人。信不信隨您,史塔克夫人,倘若我要殺您的布蘭,定會親自動手。”

諸神慈悲,他說的是真話。“不是你派的,那就是你姐姐的安排。”

“若是那樣,我一定會知道。瑟曦與我之間沒有秘密。”

“那麽是小惡魔的所為。”

“提利昂和您家布蘭一樣無辜啊。他長得雖也不高,卻不會爬到別人窗邊,窺來看去。”

“殺手為何帶著他的匕首?”

“什麽匕首?”

“這麽長,”她邊說邊比,“樣式普通,做工卻很精細,刀刃是瓦雷利亞鋼,把柄是龍骨。在喬佛裏王子命名日慶典的比武大會上,你弟弟從貝裏席伯爵那兒把它贏了過來。”

蘭尼斯特倒酒,喝幹,又倒一杯,然後盯著杯子瞧。“這酒似乎越喝越有味兒,起碼我這樣想象。聽您形容,我似乎記得這把匕首。您說他贏過來的?怎麽贏?”

“你挑戰百花騎士時,他下注在你身上。”話一出口,她頓時明白出了問題。“不對……難道不是這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