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第4/7頁)

“就是這樣。我相信是我們的母親聯合制訂了這個計劃。一路展覽的那些果醬唇紳士和雀斑少女都不過是飯前開胃菜,只為了吊起我們的胃口。正餐在凱巖城。”

“瑟曦與詹姆。”

“多聰明的侏儒。的確,伊莉亞和我大了點,你的姐姐和哥哥那時才八九歲。不過,五六歲的年齡差異不算什麽。我們船上有個空艙,非常好的艙室,專為貴客預備,平日就用來招待某些人來往陽戟城。這回,也許是一個年輕的侍酒,或者是伊莉亞的女伴。你母親大人的意思是把詹姆許給我姐姐,或把瑟曦許給我。甚至兩人一起。”

“有可能,”提利昂指出,“但我父親——”

“——統治著七國上下,在家裏卻被他夫人統治著,我母親常這樣說。”奧柏倫親王舉起手,好讓達苟士·曼伍笛大人和神恩城的私生子從頭上為他套下鎖甲。“在舊鎮,我們得知你母親的死訊和她產下的怪物兒子,當即就該折回,我母親卻選擇繼續航行。我已經告訴過你我們在凱巖城受到的招待。”

“我沒有告訴你的是我母親最後實在等得忍無可忍,便向你父親提出我們的協議。數年以後,她彌留之際,向我透露當初遭到泰溫公爵何等粗暴的拒絕。他通知她,他女兒是為雷加王子準備的;而當她提出讓詹姆娶伊莉亞,他提議以你來代替。”

“這提議被她認為是種侮辱。”

“的確如此。你自己看得出來吧?”

“啊,的確。”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提利昂心想,是我們的父母和前人做的事。我們不過是他們的牽線木偶,直到某天我們自己的孩子連上我們做的線,在我們的牽引下跳舞。“很好,雷加王子最後娶了多恩的伊莉亞而非凱巖城的瑟曦·蘭尼斯特,你母親似乎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她正是那樣想的,”奧柏倫親王贊同,“但你父親卻不是不記仇的人。在這點上,他給塔貝克伯爵夫婦及卡斯塔梅的雷耶斯家都上過課,而在君臨,他教導了我姐姐。我的頭盔,達苟士。”曼伍笛遞給他一個高聳的金盔,額頭有一銅盤,象征多恩的太陽。提利昂發現他把護面甲移去了。“伊莉亞和她的孩子們等待正義已經很久了,”奧柏倫親王戴上柔軟的紅皮革手套,再度提起長矛,“今天,他們將得到它。”

外院被選做決鬥場。提利昂蹦跳著才能跟上奧柏倫親王的大步。毒蛇很興奮,他心想,期望能噴出毒汁來。天氣灰暗多風,太陽竭力想從雲端中露頭。提利昂不確定自己性命所依的人最終能否獲勝。

成千人跑來觀睹他的生死。他們在城墻走道上站成一排,還肩並肩地擠在堡壘和塔樓的階梯上。馬房門內,拱橋窗戶中,陽台和屋頂上到處都有人。而廣場本身更擠得滿滿的,迫使金袍衛士和禦林鐵衛彈壓驅趕,以為決鬥留出空間。為了能舒舒服服地看,很多人搬凳子來,有的則擡來木桶。這場決鬥應該在龍穴裏舉辦,提利昂酸溜溜地想,按人頭每人收一個銅板,足以把喬佛裏的喪葬連同婚禮的花費全部賺回來。很多圍觀者把小孩扛在肩上,看見提利昂出現,便指著他不停叫喚。

格雷果爵士身邊的瑟曦看起來就像小孩。穿上鎧甲的魔山則是個龐然巨物,繡有克裏岡家三黑狗徽記的長長黃袍下,鎖甲外罩全身重鎧,暗灰色鋼鐵密布戰鬥留下的凹槽和劃痕,這下面還有煮沸皮甲和棉襯墊,平頂巨盔緊扣咽喉,只給口鼻留下呼吸孔道,眼旁還有一道用來觀察的窄孔,盔頂的裝飾是一只石拳。

如果說傷勢削弱了格雷果爵士,至少隔著庭院提利昂半點也看不出來。他就像是用一塊巨石鑿刻而生。那把足足六尺長的醜陋巨劍插在身前的地上,格雷果爵士用一對套著龍蝦護手的巨掌緊握十字柄。眼見這番氣勢,即使奧柏倫親王的情婦也為之動容。“你要和他打?”艾拉莉亞·沙德靜靜地問。

“我要宰了他。”她情人漠不關心地回答。

提利昂有自己的疑慮,心也因之提到了嗓子眼。看著奧柏倫親王,他暗暗期望是波隆為自己出戰……或者更好的,詹姆。紅毒蛇輕裝上陣,除護脛、臂鎧、護喉、甲衣、戰裙之外,只穿了柔軟皮衣和平滑絲內衣。鎖甲外罩一層閃閃發亮的銅鱗片,但兩者加起來也不及克裏岡那全身重鎧四分之一的防護。移去護臉甲之後,親王的頭盔只剩一半,甚至連護鼻都沒有。他圓形的鋼盾打磨得十分耀眼,上面有用紅金、黃金、白金和黃銅混合鑄成的長槍貫日紋章。

一直圍著轉圈,引誘其發力攻擊,直到他連劍也舉不動為止,最後再展開反撲。紅毒蛇的算盤似乎和波隆一樣。但傭兵深曉其中的危險。我向七層地獄祈禱你明白自己在幹什麽,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