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曦(第2/9頁)

當天下午,古板的布拉佛斯使節再度求見。太後已經忽悠了他半個月,很想再拖個一年半載,但蓋爾斯大人說自己再也應付不了了……哎,蓋爾斯除了會咳嗽,還會什麽呢?

布拉佛斯人自稱納霍·第米提斯。惡心的人配上惡心的名字,連他的嗓門也很惡心。瑟曦在座椅上挪動著身體,揣度到底要聽這虛張聲勢的家夥聒噪多久?鐵王座聳立她身後,無數倒刺與糾結灑下扭曲的陰影,籠罩了王座廳。只有國王或首相才能坐上王座,瑟曦只是落座於階梯底部一把堆滿緋紅墊子的金木座椅上。

趁布拉佛斯人換口氣的機會,她連忙道:“你的問題似乎該與我們的國庫經理討論哪。”

尊貴的納霍不為所動。“我與蓋爾斯伯爵談了六次,他朝我咳嗽,給我道歉,可是陛下,卻沒有還我一分錢呀。”

“再和他談一次,”瑟曦愉快地建議,“‘七’在我們國家是個幸運數字。”

“陛下似乎很喜歡開玩笑。”

“如果我開玩笑,我會笑的。你看見我笑了嗎?聽見我笑了嗎?我跟你保證,當我開玩笑的時候,男人們都會跟著笑。”

“好吧,勞勃國王——”

“——早已進了墳墓,”太後尖刻地指出,“平叛之後,鐵金庫自會得到金子。”

他竟然傲慢地朝她皺眉頭:“陛下——”

“會見到此結束。”今天,瑟曦已受夠了。“馬林爵士,護送尊貴的納霍·第米提斯出去。奧斯蒙爵士,送我回住所。”客人們很快就要到來,她得抓緊時間沐浴更衣——今天的晚餐注定會很無聊,由此可見,統治王國是件多麽麻煩的事情,尤其是統治“七大”王國。

下樓梯時,奧斯蒙·凱特布萊克爵士刻意靠過來,他身穿禦林鐵衛的白衣白甲,顯得高高瘦瘦。等確定周圍無人之後,瑟曦挽住了他:“喂,你的小弟進展如何?”

奧斯蒙爵士有些猶豫:“噢……他啊,他進展不錯,只是……”

“只是?”太後往聲調裏滲入一絲惱怒,“我得承認,對咱們親愛的奧斯尼我快失去耐心了。他早該騎上那匹小母馬才隊。我任命他為托曼的貼身護衛,好讓他每天都能見到瑪格麗,他應該快快替我把那朵玫瑰摘下來。難道說……我們的小王後對他的魅力視若無睹?”

“他很有魅力,您忘了嗎?他是個凱特布萊克啊。不過,請原諒——”奧斯蒙爵士揉了揉油膩的黑發,“——問題在於女方。”

“怎麽說?”太後開始懷疑奧斯尼爵士並非合適人選,或許別的男人更合瑪格麗的胃口吧。比如銀發的奧雷恩·維水?高大魁梧的塔拉德爵士?“咱們的處女王後情有所鐘?莫非你弟弟的臉勾不起她的興趣?”

“她喜歡那張臉,兩天前才剛剛摸過他的傷疤。弟弟告訴我,她當時還說,‘哪個女人這麽狠心呢?’奧斯尼沒說是女人做的,但她就是知道,也許派人打探過哦。他倆談話時,她喜歡觸碰他,要麽替他整理披風搭扣,要麽替他梳理頭發,諸如此類。有一回,在靶場上,她甚至讓他教她如何使用長弓,他趁此機會抱住了她。奧斯尼給她講很多色迷迷的笑話,她放聲大笑,回以更色情的玩笑。不,她想要他,這很明顯,只是——”

“只是?”瑟曦急切地追問。

“只是他們從未獨處。大部分時間,國王在場,國王不在的時候,是形形色色的其他人士。每晚她都會邀請兩位女伴與她同床,另兩位女伴則負責安排她的早餐和替她更衣。她與她的修士一起禱告,與表親埃蘿一起讀書,與表親雅蘭一起唱歌,與表親梅歌一起縫紉。她有時候跟潔娜·佛索威、梅內狄斯·克連恩一道外出鷹狩,有時候和小布爾威玩城堡遊戲。她騎馬外出時總是帶著大批隨從,至少四五名騎士和十多個衛兵。而且,就連平日在處女居裏,她身邊也有男人。”

“男人,”有蹊蹺。可以做文章?“說清楚,什麽男人?”

奧斯蒙爵士聳聳肩:“歌手唄。這女孩無可救藥地寵愛歌手與雜耍藝人之流,她的表親則吸引了眾多騎士——尤其是塔拉德爵士,奧斯尼說這大呆瓜都無法決定自己想要埃蘿還是雅蘭,或者兩個都要。雷德溫的雙胞胎經常應邀作陪,流口水爵士會帶來鮮花和水果,恐怖爵士則彈奏豎琴——據奧斯尼形容,他的表演讓你想起被掐死的貓。盛夏群島的王子也常來參加聚會。”

“賈拉巴·梭爾嗎?”瑟曦不屑地哼了一聲,“多半又在乞求給予軍隊和金錢,以收復故土了。”梭爾固然衣著華貴,但在那身羽毛和珠寶裝飾底下,他不過是個高級乞丐。勞勃本可以堅定地說“不”,就此終結他的希望,結果她這醉醺醺的蠢笨丈夫卻為征服盛夏群島的榮耀所吸引,始終下不了決心。毫無疑問,他妄想睡那些黃褐皮膚、炭黑乳頭、只穿羽毛鬥篷的賤女人。勞勃沒說“不”,他每每回應梭爾的是“等明年吧”,就這樣年復一年地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