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聚集的雲團(第4/6頁)

“你們認為她是誰?”蘭德問道。當然,是一位女王,即使在某個遙遠的時代裏商人和學者也會帶上冠冕,但雕像只有統治者和將軍才可能會有。

巴歇爾在馬鞍上轉過身,審視了半晌才說道:“我打賭是一位實奧塔的女王。並不算古老。我曾經在愛隆尼看見過類似的雕像,那座雕像損壞得更厲害,讓你完全無法分辨它是男是女。一位征服者,否則他們就不會雕刻她握劍的樣子。我記得只有開疆拓土的實奧塔君王才會戴上這樣的王冠,也許他們稱它為劍之王冠?褐宗兩儀師也許能告訴你更多一些。”

“這不重要。”蘭德不快地說。它們看起來確實很像利劍。

但巴歇爾還在說話,他低垂下灰色的眉毛,表情嚴肅。“我想,大概會有成千上萬的人向她歡呼,稱她為實奧塔的希望,甚至會真心這樣相信。在她的時代裏,她也許像後來的亞圖·鷹翼那樣受到人們的畏懼與尊敬。但現在,可能連褐宗兩儀師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了。當你死亡的時候,人們就開始了遺忘,你是誰,你做過什麽,人們會努力去忘記這些。所有人最後都會死,所有人都會被遺忘,但在你該死亡的時刻到來之前想要去死,是沒有意義的。”

“我沒有這種想法。”蘭德厲聲說道。他知道自己要在什麽地方去死,他相信他知道,只是不知道要在什麽時候。

蘭德的眼角捕捉到了某個動作,在五十步以外,赤裸的巖石和灌木叢、小樹林交界的地方,一個男人走出樹叢,迅速將一張弓舉到臉旁。一切都仿佛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

蘭德吼了一聲,讓泰戴沙猛然調轉方向。他看見那名弓箭手也在隨之調整方向。他抓住了陽極力,生命的甜美和穢惡的汙染一齊湧入他的身體。他轉過頭。他看見了弓箭手重疊的影子,而他只能拼命克制著湧上喉頭的膽汁。無法控制的至上力洪流要將他的骨骼燒成灰燼,將他的血肉凍成冰塊。他無法控制它們,他能做的只有活下來。他拼命地想要讓自己的視野清晰一點,讓自己能看見東西,能編織出最簡單的能流,而惡心的感覺就像至上力一樣強烈。他覺得他聽到了巴歇爾的喊聲。兩個弓箭手的影子放開了弓弦。

蘭德應該已經死了。在這個距離內,即使是男孩也能射中目標。他沒有死的原因,也許只能用時軸來解釋。當羽箭即將離弦的時候,一群灰翅膀的鵪鶉幾乎就從他的腳下驚飛起來,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聲。這不足以完全幹擾一名經驗豐富的弓箭手,實際上,他們只是有了極少的偏差,蘭德感覺到箭羽掃過面頰的利風。

拳頭大小的火球突然擊中了那名弓箭手。他尖聲慘叫著,揚起的手中還抓著弓;另一個火球擊中了弓箭手左腿的膝蓋,讓他在尖叫聲中倒了下去。蘭德在馬鞍上傾過身子,向地面上嘔吐,他的胃似乎是要把他有生以來吃過的所有食物都倒出來。虛空和陽極力在一陣令人暈眩的抽搐中消失了,他差一點就從馬鞍上摔下來。

當蘭德能再次坐直的時候,他一言不發地接過巴歇爾的白色亞麻手絹,抹了抹嘴角。那名沙戴亞人皺起眉看著他,仿佛他仍然有可能出事一樣。蘭德只覺得自己的胃還想要找更多的東西來嘔吐,他的臉一定蒼白得可怕。他深吸了一口氣,以這種方式失去陽極力會將導引的人殺死,但他仍然能感覺到真源,至少陽極力還沒有將他毀斷。至少他還能看清楚。他的面前只有一個達弗朗·巴歇爾。現在他每次握住陽極力,那種惡心的感覺都會加深一點。

“讓我們看看這個家夥還能不能說話。”他對巴歇爾說道。但那些刺客顯然已經不行了。

羅查德正跪在地上,冷靜地搜檢著破碎的屍體。鮮血浸透了刺客的外衣,除了失掉的手臂和腿以外,他的胸口上還有一個像他的頭那樣大的窟窿。那是艾甘·帕多斯,他無神的眼睛驚訝地盯著藍天。葛德芬並沒有注意腳下的屍體,卻只是審視著蘭德,眼神像羅查德一樣冰冷,他們兩個都握持著陽極力。令人驚訝的是,路斯·瑟林只是在一陣陣地呻吟。

隨著一陣馬蹄敲擊巖石的聲音響起,弗林和那瑞瑪跑上了山坡,他們身後跟隨著將近一百名沙戴亞人。當他們跑近的時候,蘭德能感覺到花白頭發的老人和年輕人體內的至上力,也許他們都握持著最大限度的陽極力。自從杜麥的井以後,他們兩個的力量都有飛躍性的發展,這就是男人獲得力量的方式。女人似乎是持續穩定地變強,而男人都是爆發性的。弗林比葛德芬和羅查德更強,那瑞瑪比弗林並不差多少,男人的發展潛力無法從一開始預測。但至今為止還沒有人能夠及得上蘭德,至少現在還沒有。只是,沒有人不知道時間會帶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