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帝的碰觸(第3/10頁)

步道上還有一些姐妹,她們經常是兩三個人結伴而行,後面跟隨著她們的護法。初階生的人流在遇到她們的時候都會自動分開,向她們行屈膝禮,如同在河面上泛起一片漣漪。現在,這片漣漪中總是會流露出一種異樣的情緒,不少初階生在行禮時,目光都會不由自主地盯在兩儀師身上,而被盯住的兩儀師則總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現在很少有兩儀師身上沒有包裹至上力光暈,這種情形讓波恩寧很想忿恨地大喊幾聲。初階生們知道愛耐雅和凱爾倫的死亡——想要隱藏她們的火葬柴堆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告訴她們這兩位兩儀師的死因,只會把她們嚇壞。即使是在莫蘭迪招募的最新一批初階生,現在也都已經知道,兩儀師在平日裏握持至上力絕對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到最後,光是姐妹們這種毫無意義的做法就足以嚇壞她們。那個殺手似乎不會在公開場合采取行動,現在營地中至少有幾十位姐妹在四處活動。

波恩寧注意到五名騎馬的姐妹緩步向東方走去,她們都沒有導引陰極力。在她們每個人的身後都有隨從人員,一般是一名秘書,一名女仆,也許還有一名男仆,可能是為了搬運重物,當然,還有她們的護法。五名姐妹都戴上兜帽,不過波恩寧很快就認出她們。和她同屬於灰宗的瓦瑞琳幾乎和男人一樣高。褐宗的塔其瑪則身材嬌小。薩洛亞的鬥篷如同火焰般耀眼,上面布滿白色的刺繡,她一定是使用了陰極力才會讓她的鬥篷如此光彩奪目。兩名護法跟隨在菲絲勒身後,和她光彩耀人的綠色鬥篷一同表明了她所屬的宗派。走在最後面的是黃宗的瑪格拉,她披著深灰色的鬥篷。她們到達代倫村時會看到怎樣的情景?肯定不會有白塔的談判人員。也許她們是認為至少也要做個樣子。即使在毫無意義的時候,人們也經常會堅持已經形成的習慣,但這種情況很少會在兩儀師的身上出現。

“她們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個團體,對不對,波恩寧?她們比較像是恰巧同路而行一樣。”

看來,即使是戴上兜帽,波恩寧也沒辦法保留自己的私人空間了,幸好她對於抑制自己的嘆息和其他一切小動作都非常熟練。站到她身旁的兩名姐妹身高一般,都是小骨架,有著黑發褐眼,但她們的相似之處也僅此而已。雅曼耐有張頂著尖鼻子和很少會流露出任何表情的窄臉,她鑲綴著銀色條紋的絲裙仿佛剛剛經過侍女的仔細整理,在她的裘皮襯裏鬥篷和兜帽的邊緣裝飾著盤卷的銀絲圖案。菲德琳的深褐色羊毛鬥篷上沒有任何裝飾,布滿皺紋,甚至還有幾塊汙漬,而且有些地方還需要縫補一下。她的眉頭總是皺在一起,就像現在這樣,如果她的表情能開朗一些,也許還可以算得上是個美人。不修邊幅的褐宗和對自己的衣著以及其他一切事情都一絲不苟的灰宗,這真是一對奇怪的朋友。

波恩寧朝那些遠去的姐妹們又瞥了一眼。她們的確很像是一群恰巧同路而行的人,而不是一個團體,剛才她竟然沒注意到這一點,可見她今早是多麽不安。“也許吧。”她轉身面對這兩名不速之客,“她們肯定正在思考昨晚的事件會導致怎樣的後果,對不對,雅曼耐?”不管她是否歡迎這兩個人,應有的禮貌是必須維持的。

“至少玉座還活著。”波恩寧的灰宗姐妹答道,“而且根據我得到的訊息,她會活下來,並且……安然無恙,她和莉安都是如此。”即使是在奈妮薇治好史汪和莉安之後,“靜斷”仍然是一個難以被說出口的詞。

“活著,成為俘虜,我想,這總比被砍頭好,但也好不了多少。”當摩芙玲將她喚醒,告訴她這個訊息時,她可沒辦法像那名褐宗姐妹一樣高興。那時摩芙玲的臉上甚至還能看到笑容。不過,波恩寧從沒想過要改變自己的計劃,她們必須面對事實。艾雯是一名囚犯,這就是事實。“你不這樣認為嗎,菲德琳?”

“當然。”那名褐宗隨口答道。只有這兩個字而已!不過這就是菲德琳,總是將精神全部集中在某件事上,完全忘了身邊的情況。這時,她卻開始另一個話題。“這可不是我們來找你的原因,雅曼耐說你對兇殺案有相當的了解。”一陣強風吹動她們的鬥篷,波恩寧和雅曼耐自然而然地拉住鬥篷,菲德琳卻只是任由鬥篷在背後飄飛,雙眼緊盯著波恩寧。

“也許你對謀殺案有些想法,波恩寧。”雅曼耐平靜地說道,“你是否願意和我們分享你的見解?菲德琳和我一同計議了很久,卻還是毫無頭緒。我的經驗基本上只關涉到相對文明的問題,我知道你曾經對一些非自然死亡有過透徹的研究。”

波恩寧當然仔細思考過這兩起謀殺案,營地中又有哪個姐妹不關心這件事?不管是否願意,她都不可能不去想這件事,找出兇手讓她感到的樂趣要遠遠超過平息一場邊界爭端。謀殺是最可憎的罪行,受害者被盜竊的生命是絕對無法恢復的,所有那些歲月的可能性都徹底消失了。這次的死者是兩儀師,因此對於營地中的所有姐妹而言,這都是切身相關的事。波恩寧等待著最後一群穿白衣的女人(其中兩個人的頭發已變成灰色)向她們行過屈膝禮,快步走開。步道上的初階生終於開始變得稀少,那些貓似乎也都跟著她們跑掉了,初階生比大多數姐妹都更願意愛撫那些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