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倒落的旗幟與消亡的仁慈(第4/34頁)

拜爾德走上前,將一只水囊塞到賈瑞德的臂彎裏:“別掙紮得太厲害,否則它會掉下去的,領主大人。您應該能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它塞得不是很緊。只要把這個水囊擡起來,您就能喝到水了。看,我已經把水囊的塞子拔掉了。”

賈瑞德憤恨不已地瞪著拜爾德。

“我對您並沒有敵意,領主大人,”拜爾德說,“您對待我的家族一直都很好。但,聽我說,我們不能繼續這樣追隨下去,讓您一直給我們制造困難。有些事情正需要我們去做,而您卻在阻止我們。也許早就應該有人告訴您了。不管怎樣,現在我們已經不會再聽從。也許您還認為我們離不開您掛起來的那塊肉,卻不知道,那塊肉早就臭掉了。”

他朝其他人點點頭,他們立刻跑開去收拾自己的行李。然後他把附近那片有板巖露出的地域指給羅塞看,並告訴他什麽樣的石頭最適合被打造成槍尖。

最後,拜爾德又轉回身,看著賈瑞德領主:“造成這些災難的不是女巫,領主大人。這不是伊蘭幹的……我想,我應該稱她為女王了。像那樣一個漂亮的姑娘竟然會成為女王,這件事倒是很有趣。和向她鞠躬相比,我似乎更喜歡在酒吧裏,把她抱在大腿上。但安多需要追隨一位君王參加最後戰爭,而那並不是您的妻子。我很抱歉。”

被綁在樹上的賈瑞德拼命掙紮,怒火仿佛要點燃他的頭發。然後,他又開始哭了起來。他的表現實在很奇怪。

“如果我們能在路上遇到什麽人,我們會告訴他您的位置,”拜爾德對他說,“而您的身上也許還有一些珠寶,他們會為了這個而來救您的。會有人這麽做的。”他猶豫了一下,“您真的不該擋住我們的路。所有人都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只有您例外。真龍已經轉生,古老的束縛全部被打破,舊日的誓言已經不復存在,就像舊日的……如果當安多向最後戰爭進軍時,我無法加入她的隊伍,那麽我寧可被絞死。”

拜爾德說完,就轉身走進黑夜之中,肩頭扛著他新造好的長矛。我要履行一個古老的誓言,它要比我對您的家族立下的誓言更加年代久遠。那是真龍本人也無法消除的誓言。那是對這片大地立下的誓言。這些巖石就在他的血脈之中,他的血也流動在安多的巖石裏。

拜爾德聚集起自己的同伴,他們並肩向北方出發。在他的身後的黑夜裏,他們的領主正獨自一人痛哭流涕。幽靈又開始在營地中穿行了。

塔曼尼拉住瑟爾法的韁繩,迫使他的坐騎無法奮蹄疾馳,只能不斷地搖晃著腦袋。這匹花毛馬顯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也許它也感受到主人焦急的心情。

黑夜中的空氣裏充滿了煙氣和淒慘的尖叫聲。塔曼尼正率領紅手隊在大路上行進著,他們的身邊擠滿一臉煙灰的難民,讓他的部隊像是一串在淤泥河水中緩緩飄動的樹葉。

紅手隊都用充滿憂慮的眼神看著身旁的難民。“鎮定!”塔曼尼對他們喊道,“我們不能全速沖進凱姆林城。鎮定!”他讓部隊以慢跑速度前進,這已經是他敢采用的最快的行軍速度了。整齊的行軍步伐中夾雜著鎧甲撞擊的聲音。伊蘭已經將半支紅手隊帶去梅麗羅平原,其中包括艾斯丁和大部分騎兵。也許安多女王已經為迅速撤回凱姆林做好了準備。

不管怎樣,騎兵是不可能在凱姆林的街道中發揮什麽作用的。現在那裏一定比城外的大道更加擁擠。瑟爾法打了個響鼻,又晃晃頭。城墻已經近在眼前了。在夜幕的籠罩下,黑色的城墻後面閃耀著憤怒的火光,仿佛那座城市已經完全化成了一個巨大的火堆。

倒落的旗幟與消亡的仁慈啊,塔曼尼一邊想,一邊打了個哆嗦。巨大的煙雲籠罩在城市上空。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場恐怖的災難,比艾伊爾人攻入凱瑞安那次更糟糕。

塔曼尼終於放開瑟爾法的韁繩。這匹花毛馬沿著大道一側快跑起來。一路上,他不情願地對那些向他發出哀求的難民視而不見。和麥特在一起的經歷,讓他現在總是希望能為普通人多做些事情。麥特·考索恩到底會對身邊的人造成怎樣的影響,這點對他來說至今都是一個不解之謎。但他知道,現在普通平民在他眼中已經和往日截然不同了。也許這是因為他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應該把麥特看成一位貴族,還是一個平民。

他在城腳下勒住韁繩,立在大道一旁,看著這座正在燃燒的都市,等待他的士兵們追趕上來。他可以為他們全部配備馬匹。紅手隊的每一名成員都有一匹馬,以備長距離行軍使用。但今天,他不敢這麽做,這些士兵大多沒有受過騎乘作戰的訓練,而且現在凱姆林的街道上肯定充滿獸魔人和魔達奧。塔曼尼需要他的部下能夠隨時進行戰鬥。大隊長矛手的兩側跟隨著已經在弩床上填裝好箭矢的十字弩手。塔曼尼不會讓他的士兵暴露在獸魔人的刀鋒下,無論他們的任務有多麽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