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倒落的旗幟與消亡的仁慈(第5/34頁)

但如果他們真的失去了那些龍……

願光明照耀我們吧,塔曼尼心想。他眼前的宏偉都市幾乎已經完全在滾滾濃煙中沸騰了。只有高踞於山丘之上,有第二道城墻予以防護的內城的一部分似乎還未陷入火海。看起來,王宮還安然無恙。那裏的士兵能夠擋住獸魔人的進攻嗎?

根據塔曼尼的觀察,女王那裏還沒有任何訊息傳來。沒有援軍進入城市。女王一定還不知道這裏發生的一切。這太糟糕了。

非常,非常糟糕。

塔曼尼看到桑迪普帶著幾名紅手隊斥候就在前面。那名身材細瘦的軍官正努力擺脫一群難民的糾纏。

“求求您,好心的大人!”一名年輕女人正在哭喊著,“我的孩子,我的女兒就在城北的高地上……”

“我必須到我的店鋪去!”一個矮胖的男人喊著,“我的玻璃店……”

“市民們,”塔曼尼催趕著馬匹來到那群人中間,“如果你們想得到我們的幫助,至少應該先讓開道路,好讓我們能夠進到那座該死的城市裏去。”

難民們不情願地向後退去。桑迪普向塔曼尼點頭致謝。這名深色皮膚的黑發男子是紅手隊的一名指揮官,也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軍醫。不管怎樣,這個和藹可親的人依舊對這些難民露出微笑。

“桑迪普,”塔曼尼向遠處一指,“看那邊。”

在一段距離以外,一大群手握刀矛的人正聚在一起,看著充滿火光的城市。

“傭兵,”桑迪普哼了一聲,“我們附近的幾個傭兵營地都動起來了,但他們顯然不想為這座城市動一根指頭。”

“我們應該去確認一下他們的動向。”塔曼尼說。大群難民還在不斷地從城門中湧出來,他們被煙塵嗆得不停咳嗽,手中拿著僅余的一點個人財產,或者牽著小孩子。這股逃亡的人潮暫時不會有減少的跡象。凱姆林城裏的擁擠程度絲毫不亞於趕集日裏的客棧。能夠有足夠運氣逃出來的人,與仍然滯留在城中的人相比,數量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塔曼尼,”桑迪普低聲說道,“這座城市很快就會變成一個死亡陷阱了。那裏面沒有足夠的逃生道路,如果我們讓紅手隊陷進去……”

“我知道,但……”

城門內突然傳出一陣騷動,恐慌的情緒宛如有形之物從城門中散播出來,讓城門仿佛也在隨之顫抖。尖叫聲變得更加淒厲。塔曼尼轉回頭,看到巨大的身影正在城門中移動。

“光明啊!”桑迪普說,“那是什麽?”

“獸魔人。”塔曼尼說著,調轉過瑟爾法的馬頭,“光明啊!它們想要占領城門,阻止難民出城。”凱姆林外城墻上一共有五道城門,如果獸魔人把它們全部控制住……

如果這些魂飛魄散的人無法逃出被獸魔人占領的城市,那麽這座城市將成為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個屠宰場。

“隊伍加速前進!”塔曼尼呼喊著,“全部到城門前集合!”他催趕瑟爾法,飛馳而去。

如果換做是別的地方,這幢房子大概可以被稱為一家客棧,但在這裏,伊沙姆除了眼前這個目光呆滯、整日打掃幾個陳設簡陋的房間、煮一些毫無味道的飯食的女人外,沒見過其他人。當然,來這裏肯定不是為了享受生活。他正坐在一只硬木凳子上,面前是一張破舊不堪的松木桌。很可能在伊沙姆出生前,它就已經陳舊褪色了。他盡量克制著,不讓自己過於用力地撫摸這張桌子,否則紮進他手裏的木刺,就有可能要比艾伊爾人背上的短矛還多了。

伊沙姆手中遍布凹痕的錫杯裏,盛著深色的酒漿,但他一口都沒喝。他的座位靠近大廳的墻壁,這家客棧唯一的窗戶就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能讓他方便地看到外面的泥土道路。客棧門外掛著幾盞生銹的油燈,昏暗的燈光為客棧門外提供了一點有限的照明。伊沙姆小心地不讓自己的面孔在滿是塵土的窗玻璃上露出來,所以他從不會透過窗戶直接向外觀望。在這個鎮上,永遠都不該吸引別人的注意。

這個地方從來都只被稱為“小鎮”,除此之外,再沒有過別的名字。兩千年的時間裏,這些搖搖晃晃的房屋曾被重建過無數次。從表面上看去,這裏的確像是一個相當有規模的小鎮。這裏的大部分房屋都是由囚犯建成的,那些人往往沒有任何造房的手藝和知識,而監督他們的人也幾乎和他們一樣無知。這些房屋中的很大一部分正是這兩種人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