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山脈 At the Mountains of Madness(第4/42頁)

在南緯86度7分、東經174度23分,冰架上成功搭建一處永久營地,雪橇的靈活性和飛機的短距離飛行,讓我們可以快速移動,在不同地點都完成了高效鉆探爆破作業;11月13日至15日,帕波第帶領兩名研究生——格德尼和卡洛爾——雄心勃勃地試圖向南森山上攀登。我們所在位置大概在海拔八千五百英尺左右,在某些地點,地面冰雪層向下鉆十二英尺,便能觸碰到堅硬的土地,我們在很多地點使用了融冰設備和沉管爆破設備,收集到不少礦物標本,這在之前從未有人做到過。前寒武紀花崗巖,比肯砂巖的成分證實了我們的猜想,和西面主體大陸結構一致,卻和東面南美地區有少許差異——我們當時認為這裏由於羅斯海和威德爾海交匯,從而導致一小塊陸地從主體大陸分離,盡管伯德一直對這一假說持否定態度。

鉆探後爆破挖鑿出的某些砂巖中,我們發現有很多值得一提的碎片——大量蕨類,海草類,三葉蟲,海百合和像舌形貝和腹足類等的軟體動物——所有這些生物似乎都在南極遠古歷史中大量存在過。萊克將爆破後鉆出的三枚板巖碎片拼湊在一起後,還發現了一種奇怪的三角形條紋記號,最寬處直徑達一英尺。這些碎片來自靠西近亞歷山德拉皇後山脈;萊克,作為一位生物學家,似乎察覺出這些記號的不同尋常之處,不過在我這個地質學家看來,這不過是普通的沉積巖擴散作用形成的印記。因為板巖也不過是沉積巖擠壓後形成的一種變質構造,而其中原有的某些印記經過擠壓發生變形扭曲也很正常,我看不出對此還有什麽值得進一步研究的意義。

1931年1月6日,萊克、帕波第、丹福思、六名學生、四名工程師和我,乘坐兩架飛機飛過南極點上空,中途遭遇高空強風,幸好最終未演變成風暴,我們迫降一次。正如報紙上所說,這是一次空中飛行觀察;之後的幾次飛行,我們主要是想勘查這些從未有人涉足的地區的地形地貌特征。但開始這一次飛行可以說是令人大失所望;盡管我們又看到了那些美輪美奐近乎逼真的蜃景,但這在海上航行時就提前經歷過。遠處群山就像被施了魔法的城市,飄浮在空中,午夜低垂的太陽常常將整個白色世界變成金色、銀色和猩紅色交融的國度,宛如鄧薩尼勛爵的夢境。多雲的日子,積雪大地白茫茫一片,和天空幾乎合二為一,地平線仿佛消失不見,飛行時方向都難以分辨。

最後,我們執行原計劃,四架飛機向東飛行五百英裏後,在那裏搭建一個新的營地,當時還錯誤地以為,營地是建在那塊分離出來的小塊陸地之上。這樣,在這裏獲取的樣本,將是一個很好的對比材料。我們的健康狀況依然保持良好;酸橙汁緩解了總是吃罐裝腌制食品導致的營養不良,而且氣溫也一直在華氏0度以上,我們不用穿上最厚的皮毛保暖外套。此時正值盛夏,如果我們做得足夠快速仔細,應該在三月以前能完工,這樣就不必再熬一個只有漫長極夜的無聊冬季。從西面刮過幾次大風暴,但在埃爾伍德指揮下,我們用大雪塊給飛機壘起了風障,還加固了營地,人和物都沒什麽損失。

外界也知曉我們向新營地轉移的理智計劃了,可是在轉移之前,萊克仍執拗地堅持向西進發——確切地說,是向西北方向——進行一些考察。似乎他對板巖上出現的三角形條紋圖案已經思考了許久,並決定無論如何還是放手一試;那些圖案的出現明顯和地質年代不符,這極大地激起了萊克的好奇心,他強烈地希望能再向西進行更多的鉆探和爆破,因為那些三角形圖案碎片顯然來自那裏。他不知為何堅信那些圖案是某種未知的龐大生物留下的,這種生物目前無法歸為任何一類,而且高度進化,但是帶有這種圖案的巖石卻異常古老——寒武紀或者更確切地說前寒武紀——那時不用說高度進化的生物,除了單細胞或最多三葉蟲以外其他任何生物都不存在。這些巖石碎片,上面那些奇怪的圖案,肯定有五億到十億年的歷史了。

II

盡管我們還沒提到萊克想要借此顛覆整個生物界和地質界認知的瘋狂想法;但想必萊克西北勘查計劃的無線電報一定引起了外界的紛紛猜測,畢竟那裏至今還從未有人進入過,甚至都無從想象是怎樣一番景象。1月11日到18日,萊克、帕波第和另外五人乘坐雪橇開始了首次西北鉆探勘查之旅——在穿越其中一條冰壓脊時損失兩條狗——並發掘出更多的太古代板巖樣本;連我也越發感興趣了,那些異常古老的地層之中竟然還蘊藏著數量如此眾多的化石。這些板巖中含有的一些非常原始的生物化石,與現代認知也並無多大矛盾,只不過這些生物似乎本來應該到前寒武紀時期才出現;這次南極考察活動時間如此緊張,我看不出萊克堅持繼續西進勘查的必要性——而且還征用了四架飛機,帶走了眾多人手和整套設備。但是最終,我並未否定萊克的計劃;即便萊克強調他非常需要我地質方面的建議,但是我並未同行。他們走後,我、帕波第和另外五個人仍留在原地,開始制定向東轉移的最終計劃。我們需要一架飛機前往麥克默多灣補充足夠的汽油,但是這可以暫時先緩緩。我身邊還留有一架雪橇和九只雪橇犬,在這死寂無人的地界,任何時候沒有交通工具都是極不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