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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方案是往小處想;沒錯,往單細胞生物的方向想——比方說,C.xavierii,這是一種艾尼沙原核生物,以演化論的觀點看,和細菌是一碼事。正如各種細菌與人類構成了愉快的共生關系,C.xavierii和艾尼沙人也是一樣,它主要存在於體內,但體表也有。和許多人類一樣,並非每個艾尼沙人都能堅持洗手間裏的好習慣。

殖民聯盟軍事研究局破譯了C.xavierii的遺傳密碼,重組後創建出新亞種C.xavierii movere,其DNA能構造出線粒體尺寸的無線電收發器。這些微小的有機機器通過測量與收發範圍內其他艾尼沙人身上C.xavierii的相對位置,記錄下宿主的一舉一動。顯微裝置的記錄能力有限,只能記下不到一個小時的宿主活動,但每次細胞分裂都會產生一部新的記錄機器,繼續跟蹤宿主的活動。

軍事研究局把接受過基因改造的微生物放進洗手液,由一位不知內情的殖民聯盟使節傳入權首宮殿,這名使節與艾尼沙外交官經常有身體接觸。接下來,通過日常接觸,艾尼沙外交官又把細菌傳給宮殿內的工作人員。那位殖民聯盟使節(及使節團全體人員)的腦伴都經過了秘密修改,能記錄即將從宮殿工作人員和居住者——包括權首和她的繼承人——身上發射出的微電波。不到一個月,軍事研究局就通過人員活動情況繪制出了權首宮殿完整的內部結構圖。

軍事研究局沒有告訴殖民聯盟使節團說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充當了間諜。不僅因為這樣能保障他們的安全,還因為他們要是知道了自己被如此利用,肯定會暴跳如雷。

雅列飛近宮殿屋頂上,收起滑翔翼,在遠離洞口的地方降落,以防意外崩塌。二排戰友不是正在著陸就是已經著陸,忙著在洞口系速降索準備滑降。雅列看見了薩拉·鮑林,她已經走到了洞口,透過煙霧和塵土向下張望。

“別往下看。”雅列對她說。

“說晚了。”她答道,順便把視角中令人頭暈目眩的畫面發送給雅列。雅列在融合中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和期待;他自己的心情也差不多。

速降索已經綁好。“鮑林,狄拉克,”簡·薩根說,“行動。”粒子束從天而降到現在還不足五分鐘,每耽擱一秒都會增加獵物被轉移的風險。他們還必須想辦法應付遲早要趕到的軍隊和緊急響應人員。炸掉行政區域能幫二排暫時引開注意力,但不可能持久。

三個人扣上速降索,滑降四層,徑直沖進權首的居住區。育兒室就在前方,他們先前決定不把粒子束徑直打向育兒室上方,以免意外引發坍塌。雅列在滑降時明白了這個決定有多明智,雖然說起來是“外科手術”般精確,但粒子束還是將權首住處上方的三層樓破壞得一團糟,大量瓦礫直接砸了下去。

“打開紅外線裝置,”薩根在速降時說,“燈光已切斷,下面灰塵很厲害。”雅列和鮑林執行命令。粒子束的余能和下方悶燒的建築物散發著熱量,紅外線視野內亮堂堂的。

三個人剛進入權首住處,負責保安的警衛就撞開大門,沖進房間,撲向入侵者。雅列、薩根和鮑林解下降鎖,重重落進底下的瓦礫堆裏——艾尼沙的重力比地球更強。雅列掉在瓦礫堆上,險些被斷樁刺個對穿,防護服立刻硬化,幫他躲過厄運。三個人用肉眼和紅外視力掃視房間,確定警衛的位置,把情報送給上方。幾秒鐘後,屋頂上傳來噼啪幾聲脆響,警衛應聲而倒。

“安全了,”阿歷克斯·倫琴說,“這個區域已被封鎖,我們沒看見其他警衛。其他人正在下來。”話音未落,朱莉·愛因斯坦和另外兩名二排戰友就順著速降索滑下來了。

育兒室緊鄰權首的私人房間,出於安全考慮,兩個房間都是可封閉的獨立單元,絕大多數暴力手段都無法突入(來自外太空的超強粒子束除外)。兩個房間外面總是戒備森嚴,因此兩者之間的安保手段很簡單。權首臥室和育兒室只隔著一扇雕琢華麗的門,門上只有一道門閂。雅列開槍敲掉門閂,在鮑林和薩根掩護下走進房間。

雅列正要檢查左右死角,有什麽東西猛撲上來。他蹲下就地一滾,擡起頭,發現一個艾尼沙人揮舞著臨時抓起的棍子,企圖砸爛他的腦袋。雅列用胳膊擋開那一擊,飛起一腳,正中艾尼沙人兩條前下肢之間的位置,踢碎了他的甲殼,艾尼沙人慘叫起來。雅列從眼角余光瞥見房間裏還有一個艾尼沙人,蜷縮在角落裏,抱著一個不停尖叫的東西。

前一個艾尼沙人咆哮著又撲了上來,咆哮戛然而止,但他還在向前沖,最後軟癱在雅列身上。艾尼沙人倒下以後,雅列才意識到剛才聽見了槍聲。他繞過艾尼沙人張望,見到薩拉·鮑林站在屍體背後,抓住艾尼沙人的披風,把屍體從雅列身上拽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