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5章
紅燈還亮著,氣泵發出嘶嘶聲。大門打開了。進來的人沒有穿白大褂,只戴著一個小巧發亮的鼻式過濾器,看上去有點像兩齒銀叉,就是女主人留在餐桌上用來從瓶子裏往外夾橄欖的那種。
“嘿;雷德曼先生,”他說著,走進這間房屋。他伸出手來,戴著薄薄的透明膠手套,斯圖對他這身防護裝束大吃一驚,同他握了握手。“我叫迪克·戴茨。丹寧格說要是沒人告訴你比分是多少你就再也不玩球了。”
斯圖點點頭。
“好。”戴茨坐到床邊上。他個子不高,皮膚棕色,看上去像迪斯尼動畫片中的小矮人。“那麽你想知道什麽呢?”
“首先,我想知道為什麽你不穿一身那樣的太空服。”
“因為傑拉爾多說你不傳染人。”戴茨指著雙格窗子後面的一只小白鼠。這只小白鼠裝在籠子裏,而站在籠子後面的是面無表情的丹寧格本人。
“傑拉爾多,是嗎?”
“你朋友患的這種疾病很容易從人身上傳給小白鼠,反過來也一樣。如果你是傳染人,那麽我們估計傑拉爾多現在就死了。”
“但是你不要冒風險,”斯圖幹巴巴地說,並用大拇指翹了翹鼻子上的過濾器。
戴茨不屑一顧地笑著說:“那管不著我。”
“我得了什麽病?”
戴茨好像預先排練過,很流利地說:“黑頭發,藍眼睛,黑不溜秋
……”他貼近看了看斯圖,“沒意思,是嗎?”
斯圖不作聲。
“想打我嗎?”
“我不認為那會有什麽好處。”
戴茨嘆了口氣,揉了揉他的鼻梁,好像塞子太靠上了,鼻孔有點難受。“聽著,”他說,“越是看上去事情很嚴重的時候,我就越愛開玩笑。而有些人則抽煙或嚼口香糖。正是用這種方式我才憋得住,就這些。我不懷疑很多人還有更好的方法。至於你得的病,咳,就是到了丹寧格和他的同事的病情能夠弄清時,你的病也一點兒查不出來。”
斯圖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然而,不知怎麽的,他有一種念頭,這個矮小的男侏儒已經察覺出他那面無表情的臉上有著一種突然的和深深的解脫。
“其他人都得的什麽病?”
“對不起,那是機密。”
“坎皮恩那夥計是怎麽得的?”
“那也是機密。”
“我猜,他是在軍隊裏,一定是什麽地方出了事故。就像30年前猶他州那些羊群發生的事情一樣,只不過更糟糕些。”
“雷德曼先生,我只要告訴你發燒了,或著涼了,我就得坐牢。”
斯圖用手摸著他那把新胡茬。
“你應該高興,我們該告訴你的都告訴你了,”戴茨說,“你知道這一點,對吧?”
“那樣我可以更好地效力國家,”斯圖幹巴巴地說。
“不,嚴格地講,那是丹寧格的事,”戴茨說,“在這些事情的策劃中,丹寧格和我都是小人物,不過丹寧格甚至比我還校他是一個小蘿蔔頭,別的什麽也不是。按理說你應該高興才對。你知道,你也是保密的。你已經從地面上消失了。如果你了解太多,那些大人物也許會決定采取最安全的辦法,讓你永遠消失。”
斯圖閉口不言。他有些震驚。
“但是,我來這兒並不是要威脅你。我們非常想要你的合作,雷德曼先生。我們需要合作。”
“隨我一起到這兒來的其他人都哪兒去了?”
戴茨從口袋裏掏出一份文件。“維克·帕爾弗裏,已故。諾曼·
布呂特,羅伯特·布魯特,已故。托馬斯·沃納梅克,已故。拉爾夫·
霍金斯,徹裏·霍金斯,已故。克裏斯·奧特加,已故。安東尼·萊姆斯特,已故。”
這些名字在斯圖腦子裏翻滾著,克裏斯這位酒吧招待員,總把一支裝滿子彈的路易斯維爾槍放在吧台下,那位認為克裏斯只不過用它嚇唬人的卡車司機往往大吃一驚。安東尼·萊姆斯特,他總是駕駛著那輛出名的帶有眼鏡蛇標志的國際牌車橫沖直撞,有時候他在哈潑的加油站周圍轉遊,但是把泵撞壞的那天晚上他就不見了。維克·
帕爾弗裏……天啊,他對維克一生太熟悉了。維克怎麽會死了呢?但是使他受到最沉重打擊的是霍金斯一家。
“他們全都死了?”他聽見自己在發問,“拉爾夫全家都完了嗎?”
戴茨把文件翻過來。“不,還剩一個小女孩叫伊娃,4歲。她還活著。”
“哦,她現在怎麽樣了?”
“對不起,那是機密。”
斯圖騰地生起一股怒氣,他一下子揪住戴茨的衣領,前後搖晃他。從他的眼角處,他看見雙格窗玻璃後面一陣令人吃驚的忙亂。由於距離遠和周圍的隔音墻,他隱隱約約地聽見一聲汽笛響。
“你的這些人都幹了些什麽?”他喊叫著,“你們幹了些什麽?看在基督的份上告訴我你們都幹了些什麽?”